與北野武相識,緣于一次在某雜志的對談,具體是什么時候我記不清了。雖然我也說了些話,但是完全不能稱為“對談”。因為北野武實在是太有趣了,整場我只剩笑的份兒。
北野武,1947年生于東京。明治大學工學部中途退學。在淺草脫衣舞場“淺草法蘭西座”當學徒。1978年組成二人相聲組合“twobeat”,推動了相聲藝術的繁榮。1983年出演大島渚導演的作品《戰場上快樂的圣誕節》。1989年首次執導電影《兇暴的男子》,1998年執導并主演的電影《花火》獲得威尼斯影展金獅獎。作為主持人、電影導演以及藝術家活躍在各個舞臺。2010年在法國卡地亞現代美術財團展出作品,同年,獲得法國藝術文化勛章的最高榮譽高等騎士勛章。
我與北野武也許因為趣味相投,《大佬》、《座頭市》等他電影里的服裝設計,都有我的參與。《玩偶》也是其中之一。有一次,我在酒館跟老朋友一起喝酒唱歌,北野武和他的武軍團也來了,酒館里立刻人滿為患。大家都一起唱歌娛樂,我和北野武唱累了之后,他坐到我身邊,開始跟我講述起他正在構思要拍的新電影。我聽了之后非常喜歡:“太棒了,真是個好故事!一定要拍成電影啊!”
這就是那部電影《玩偶》。
我擔任了這部電影的服裝設計。在電影中,會有各個不同性格的人物登場,我總不能讓他們人人都穿著yohjiya mamoto風格的服裝,而且服裝也不能搶了人物的風頭,所以電影服裝很難設計。不過《玩偶》這部電影所講述的,本身就是超出現實的夸張故事,也需要一些風格夸張的服裝來配搭。
我認真地設計并制作戲裝,每到試裝時候,北野武總是很興奮:“這衣服很有意思呀!”得到了他的肯定,我想:“好!那就讓我的設計,在電影中成為一場特殊的發布會好了!”
其后在巴黎做的和風展演上的服裝,也是由我來設計。劇本描述了在雪地中的一間小屋,屋旁掛曬著和式冬衣。我特意請了京友禪老店──京都的千總做了友禪染。
那冬衣,男女裝都是用友禪染的面料做成的。影片的主演菅野美穗和西島秀俊身著冬衣,在雪地里驚慌奔逃,畫面美輪美奐。看到這里,我甚至想,影片如果在這里戛然而止,該是多么美妙。
作為電影的服裝設計,其工作范圍其實應該連群眾演員的服裝設計都包括在內,但由于數量過大無法顧及,所以只分給我主要人物的服裝設計,其他的都是由服裝部門的負責人將他們的構思設計拿來,盡量將兩種風格配合在一起。但是我設計的服裝實在很難與別的服裝協調,這也是我做電影服裝的難點之一。
北野武是我喜歡的電影導演,但這和做他電影的服裝完全是兩回事。電影的服裝如果太突出設計師的自我風格,就是失敗的。所以,我一般會推辭這方面的邀約。
但是北野武個人的服裝,我一直在做。我與他性格志向雖不相同,卻總覺得在不知什么地方有著共鳴。北野武在生活中是個很靦腆的人,寡言少語,不過這樣很好。相比那些處處高調顯示自己很了不起的人,作為一個創作者或藝術家,我更喜歡低調靦腆的人。與維姆·文德斯和碧娜·鮑許一起,在我的友人當中,北野武在我心中永遠都占有一席之地。(原作者:山本耀司 翻譯:吳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