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丨數學大師的投資“圣杯”

      詹姆斯·西蒙斯（James Simons）是世界級的數學家，也是最偉大的對沖基金經理之一。《紐約時報》將西蒙斯形容為探索者、行動者、給予者、思想者。西蒙斯的傳奇人生經歷被寫入了《征服市場的人》。這本書講述了西蒙斯帶領的物理學、天文學、量子力學、生物學、數學等領域科學家的故事，這是一群不走尋常路、具有極高智商、不見容于凡人的天才們的極另類發展史，也是投資界的傳奇。他們的經歷告訴我們，世界上并沒有絕對不可逾越的職業邊界。

西蒙斯是數學天才，23歲就獲得了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數學博士學位，在進入投資界之前，他做了8年的數學教學和國防科研工作，而立之年即被任命為石溪大學數學學院院長。西蒙斯最著名的研究成果是和我國著名數學家陳省身教授合作的研究成果“陳氏-西蒙斯定理”。令人不解的是，數學科研道路蒸蒸日上的西蒙斯，獲得數學界的皇冠大獎（Veblen獎）不久后，便在不惑之年毅然離開了學術界，創建了一家投資基金。

如果僅僅是這樣一個故事，西蒙斯的名字可能會被湮沒在華爾街的浮囂之中，成為數學界一大損失。事實證明，這位數學天才具有投資大師的潛質。在轉戰投資界20年后，西蒙斯用一系列數據證明了自己的成功：1989年到2009年間，他操盤的大獎章基金平均年回報率高達35%，較同期標普500指數年均回報率高20多個百分點，比“金融大鱷”索羅斯和“股神”巴菲特的操盤表現都高出10余個百分點。即便是在次貸危機爆發的2007年，該基金的回報率仍高達85%。在2020年這個對量化投資帶來了非常大挑戰的一年，大獎章基金也獲得了76%的費后收益。

西蒙斯創立的文藝復興科技公司憑借復雜的數學模型和算法進行海量數據分析，成為市場上最引人注目的量化投資公司之一。大獎章基金歷經數次金融危機，始終屹立不倒，令有效市場假說黯然失色。業內人士普遍認為，西蒙斯的不敗神話主要得益于其“壁虎式投資法”，即在投資時進行短線方向性預測，依靠交易很多品種、在短期做出大量的交易來獲利。然而西蒙斯的成功投資卻依然來之不易。

大眾普遍看到的是西蒙斯作為一個數學家能夠輕易跨界成功，然而這并不是全部真相，即便是西蒙斯這樣的天才人物也經歷了各種挫折。在1988年西蒙斯設立大獎章基金時，他已經50歲了，在投資上經歷了十多年的挫折。一個人要在一個新領域成為專家，至少需要花費十年時間。而成為投資家所需繳納的“學費”更昂貴。西蒙斯的成功還有一個時代背景，就是電子計算機和信息技術在上世紀90年代之后的高速發展，使得數學有了在量化投資領域的用武之地。

西蒙斯與博弈論教授埃爾文·伯勒坎普一起開發了一個計算機模型，可以用來去除交易流程中的情感因素。他們做的就是挖掘海量的價格數據，其中包含了數據清洗、信號機制和回溯測試等步驟。大獎章基金也越來越依賴其系統自主學習的策略。這是一種機器學習方式。但是沒有任何一種交易策略是永遠有效的，這就是“永遠不要完全相信一個模型”這句量化投資界口頭禪的來由。

西蒙斯的成功極大推動了量化投資的發展。一直以來，導致市場失效的原因多而復雜，跑贏市場要么依靠信息優勢，要么能夠做到小輸大贏。大獎章基金抓住了50.75%的機會，并做到百分之百正確。他們依靠的是應用數據科學去發現大數據中隱藏的那些與各種股票價格相關的多種因素和相互關系，找出容易被其他投資者忽略的關鍵多維因素，從而獲得擊敗市場的信息優勢。

西蒙斯在公司里承擔的并不是技術性很強的角色，他是靈魂人物，負責指導公司的發展方向和提供資源。該公司的激勵機制也比較公平：無論員工是發現了新的交易信號、完成了數據處理工作，還是在執行其他更低調的任務，只要對大獎章基金的發展作出了貢獻，就會獲得獎勵積分，每個獎勵積分代表著文藝復興科技公司利潤池的百分比，是基于清晰易懂的公式計算出來的。獎金取決于基金的表現，而不取決于老板是否喜歡。

西蒙斯的成就也證明了人類的判斷和直覺是有天然缺陷的，西蒙斯的量化投資方法論成功之處在于避免人在投資中的情緒和本能反應對投資的干擾。與其通過發揮想象力尋找不一定靠譜的策略，不如放入一組公式讓機器自己學習，測試幾百萬種不同的可能。西蒙斯的實踐為投資者提供了在大數據時代跑贏市場的可行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