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從來不止是衣服

　　日前閉幕的中國服裝論壇今年首次以“美學大會”的形式，探討已持續19年的論壇“不變的關注點”：傳統文化與共同價值，并與另一個熱門話題：如何以“互聯網思維”擁抱服裝業的變化相映成趣。當代中國園林大師葉放，禪者、音樂家、文化評論人林谷芳，建筑學者夏鑄九，以及例外品牌創建人毛繼鴻，薄荷糯米蔥中國設計師店投資人、《iLOOK》雜志出版人洪晃等創意人在論壇上，將創新置于中國文化的大系統中，試圖回歸價值原點的思路頗為發人深省。

　　毛繼鴻：回到做衣服的本質

　　例外服飾董事長毛繼鴻以其在2011年底開設兼及售書、售賣設計師產品的城市文化體驗空間“方所”初戰告捷的經歷為例，分享他因此得到的一個“經驗”，就是“你先得替別人想，先不要想你要得到什么，而是先要付出什么，才可能有更大的得到。”經營者要思考應該如何回到“企業最初的原點”，“‘例外’今年的主題就是‘回到原點’，回到我們做衣服、做品牌最深刻的那個東西，不會被別人輕易拿走的那個東西。我們必須相信消費者，相信自己的創造力，相信我們有能力擁抱這個劇變的時代，當然，前提是先放下自己。”

　　無獨有偶，洪晃以80后服裝設計師張娜和她的品牌FAKE NATOO的成長故事為例，同樣強調品牌內涵的重要性。“張娜跟我說，她的服裝品牌就是關于奉獻，關于給人溫暖，雖然她可能還沒有琢磨清楚，怎么樣用服裝把它表達出來。但她堅持認為這兩個詞很關鍵，而且每一季地每一季地要把‘奉獻’和‘溫暖’表現出來。我覺得這就是一個品牌的誕生。”

　　在洪晃看來，“品牌建設，可能跟你心里頭想的是非常有關系的，跟公關公司無關，他可以幫你執行，但他不能幫你思考。”就像履新不久的43歲的愛馬仕CEO告訴她的，愛馬仕甚至沒有市場部。“當然他們有溝通專家，但只是做傳訊，就是把愛馬仕要表達的意思，用最通俗易懂，最富有感情的方式傳達給消費者，他們不是做市場的。”

　　葉放：玄覽之道、因借之法

　　藝術家、當代園林大師葉放圍繞獨特的中國審美體系展開論述。“詩畫設計、設計詩畫，其實一點不繞，簡單來說，就是以詩畫般的狀態，做出如詩如畫的形態。這種思維，恰恰是今天的設計所需要的。如果能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即如何把形而下的問題落實到形而上，以做詩做畫般的狀態來呈現，那離如詩如畫般的形態就不遠了。”

　　這里牽涉到中國人非常重要的欣賞體系，葉放概括為“玄覽之道、因借之法”。“關于這個說法，晚明文人做過很好的梳理：怎么樣因地制宜，巧借環境。這不僅是中國的一個思想理念，同時也是一種藝術方式。拙政園梧竹幽居有一副著名的對聯，上聯是‘爽借清風明借月’，下聯是‘動觀流水靜觀山’，這副對聯非常好地體現了中國人獨特的欣賞體系，談得就是‘玄覽之道’。”什么是表達“玄覽之道”和“因借之法”的主要元素?葉放進一步展開道，就是色、味、聲、光。

　　林谷芳：服裝設計的三個層次

　　禪者、音樂家、文化評論人、臺灣佛光大學藝術研究所所長林谷芳一襲三十年不變的布衣上臺。在林谷芳看來，服裝設計分三個層次，“第一個是藝術風格，第二個是文化認同，第三個是生命境界”，“我們目前僅僅在第一個層面上有了覺醒，或者有了成就。對企業或者設計師來說，重點還在大家朗朗上口的品牌建構上面。但是服裝在藝術風格之外，我認為更重要的是提供一種生命的選擇。這個生命選擇，使得我們每一個人找到更多的認同，使生活更有色彩。”

　　服裝是族群的象征。日本有和服，韓國有韓服，為什么中國沒有自己的服裝?林谷芳認為，這是因為中國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朝代更迭頻繁，形成了多民族共融的特點，新朝在抹掉前朝歷史的同時，往往也將我們的服飾元素一并抹去，所以已經找不到單一的漢服。“今天面對沒有中國服裝的問題，我覺得這是諸位設計家要去努力的事。服裝作為文化認同是如此重要。尤其在一個國際場合中，中國人找不到自己的服裝的時候，服裝的文化認同意義就更加凸顯。”

　　林先生抖了抖身上的布衣，說大家可以看見，我們穿的衣服都不像西裝那樣合身，這是因為傳統的服裝都是半剪裁的方式，這并非技術不足，而是代表著文化的傳承，就跟京劇一樣，這里面有它的美學。“穿這樣的衣服，不見得就是一個純粹的中國文化者，但至少是對生命哲思的一個認同。這個布衣，代表的是一種自然簡單的生活，這樣的生活態度，不是消極，而是在自我選擇的一方天地安頓松散自如。這樣的服裝代表的是生活的修行，修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