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商林勝琴：從紐約闖到東歐的艱難創業之旅

從俄羅斯啟程前往奧地利，途經匈牙利之前，我們覺得似乎與布達佩斯神交已久。這無疑與匈籍大詩人裴多菲有關。他的詩作《自由與愛情》，激勵過幾代中國人，也深深印刻在我們腦海里。當真正置身于布達佩斯，我們發現，詩人100多年前的吁求，很多已成現實。 自由與理想之光，不僅閃現在蓋雷特山頂那尊自由女神像的周邊，也讓許許多多匈牙利人受益。這里面當然包括2萬多遷居于此的華僑華人。 布達佩斯有“自由之城”之稱，在這兒的日子里，我們會見了一個又一個華商。他們把我們當作“家里人”，向我們傾訴離“家”數十載的喜怒哀樂、命運沉浮。他們講述的故事，百味雜陳，驚心動魄，甚至血淚漣漣，像是一部部波瀾壯闊的現代悲喜劇…… 　我們是在參觀布達佩斯“四虎”市場途中，與迎面而來的林勝琴女士不期而遇的。她頭發齊耳，未加熨燙，既不配項鏈，也不戴戒指、手鐲。乍一看，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年婦女。 　沒想到，她的經歷竟像大江大河般跌宕起伏。 　林勝琴生于浙江青田，父親是石刻藝人，她年少時便跟著父親學藝，一干就是整整16年。當她于1980年隨著丈夫輾轉香港移民美國紐約時，先到制衣廠做車衣工，掙了點錢便盤來一家小雜貨店經營。起初，她不識英語，客人買東她給西，貨品賣完了不知從何處再進，美國顧客笑稱她的店是“搞不懂的商店”。 　語言不通可以慢慢學，讓林勝琴無法忍受的是接二連三地遭受搶劫。“三四年間，我們被搶了8次！每次都是死里逃生。那時，我真的感到在國外活不下去了。”她心有余悸地說。“有一天，一個亞裔小子突然闖進我家，掏出手槍，喝令我把錢交出來。早有心理準備的我，把事先準備應付這類不測的錢，從抽屜里拿出來遞給了他。” “第二天，我從外面走進家門，突然大吃一驚——那個小子正用槍口頂著女兒的腦門！女兒嚇得大哭，我只得再次就范。”“第三天早上，老公要出門去隔著兩條街的另一家雜貨店上班，我不放他走。他說，哪有搶一搶二再搶三的事？結果他前腳剛走，那小子就又闖進了門，又是掏槍強逼。 沒過幾天，在一個公園，我看見了那個劫匪，把他告到了警察局。可他的母親找上門來，要求我改供詞放他兒子一馬。見我不允，那位母親居然丟下一句‘反正我兒子還年輕，從牢里出來他還會找你’，然后揚長而去。” 　林勝琴一次次忍氣吞聲，可最后終于忍無可忍。那是一幫黃皮膚的小混混，每個星期都要到她的小店敲詐走368美元“保護費”。可有一回，頭天把錢拿走，第二天又來收費。林勝琴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舉起那只握過刻刀的右手，狠狠扇過去，領頭的那個混混的臉頓時腫了起來。“沒過幾分鐘，七八個20來歲的小子在那個混混的帶領下沖了進來，一進門，他們二話不說，把褲子脫凈，準備向我沖過來。流氓！人渣！！獸性！！！我恨極了！抄起一把菜刀，厲聲喝道，‘誰敢上，我就砍誰！’丈夫也急瘋了，沖出門大聲呼警察，那幫壞蛋才嚇跑了。” 　自由女神雕像俯視下的紐約，卻不能保證華人的自由與安全。林勝琴絕望之時，忽然聽朋友說在大洋彼岸的匈牙利，華人掙錢正像“裝沙子”，她心動了。打點好行裝，飛到布達佩斯一個老鄉家住下。“頭一天晚上，我眼瞅著他們點出了250萬福林鈔票；第二晚，點出了480萬！那會兒福林與美元匯率是100比1，等于一天能掙幾萬美元呀！第三天，我借200萬福林注冊了公司，在‘四虎’市場25號攤位落了腳。” 　頭一回進的8個集裝箱“多瑙鞋”，一銷而空，掙了28萬美元。可第二批、第三批進的鞋，不是脫膠，就是變形，根本賣不掉。林勝琴一下子虧掉了128萬美元，多年的積蓄打了水漂。“我回美國跟丈夫商量，把準備養老的最后18萬美元積蓄拿出來吧，匈牙利的中國食品好賣，價格比國內高得多，我們只有這一個機會了！”“丈夫知道我不服輸的性子，由了我。我從美國采購了一個集裝箱的中國食品，運到匈牙利，卻被海關卡住說要檢驗，不僅要一種一種地驗，而且需要幾個月。我急得火燒眉毛時，兒子打電話來了，說把入關手續辦好了。” 　1995年初，林勝琴的“環宇食品超市”開業，隨后又有3家分店分別在奧地利、斯洛伐克及匈牙利的巴登湖畔面世。雖然食品零售競爭日趨激烈，她因握有美國護照，能夠自由出入日本、泰國、越南等國進貨，從而比別的食品店更勝一籌。迄今，她已在布達佩斯購置了兩座大樓，超市與餐館越開越大。她也因事業的成功與人格的魅力，被推選為歐洲華人聯合會婦女部主任及匈牙利華人婦女聯合總會會長。 　回首往事，林勝琴曾經蘸著血淚寫過這句話：“隨著歲月的流逝，很多東西往往會從人們的記憶消失。但是，當塵埃落地，留在我心里的還是那兩句話：‘創業艱難百戰多，彩虹總在風雨后。’只要你不斷地拼搏，努力地拼搏，你的人生就一定會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