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藻新用途 紡織品的替代材料

　　正所謂一千個讀者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株普普通通的海藻，亦大有文章可做。日本人將它當作盤中餐，中國人用它來鋪墻砌瓦，德國人卻看到了藝術之靈感。2007年，德國藝術家兼設計師朱莉婭·羅曼（Julia Lohmann）于旅日期間第一次見識到了這種“外柔內剛”的奇怪生物。“從小到大我都沒見過海藻，所以我沒有先入為主地把它看成一種食物。”站在一望無際的海藻養殖場前方，她意識到自己終于找到了一直以來孜孜以求的“紡織品的替代材料”。

　　接下來的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羅曼很快在室內設計領域成為“海藻派”的領軍人物。2010年，羅曼應邀組建倫敦維多利亞&阿爾伯特博物館的海藻部。從酒柜、臺燈、餐館屏風到長椅飾面，其作品可謂包羅萬象，不僅材料采用原生態海藻，就連造型設計亦借鑒海草在水中搖曳的流線感。及至今日，海藻儼然已成為室內設計師的新寵。

　　然而，作為替代紡織品的海藻起初并不被看好，獨特的膠狀質地與濃濃的海腥味兒似乎注定其難登大雅之堂。亞洲諸國在商業化養殖方面成績斐然，卻也多是推崇其營養價值。根據聯合國[微博]糧食和農業組織于2011年發布的報告，海藻是世界上最具價值的水產養殖作物之一，全球年生產總值高達73.5億美元。

　　在以羅曼為代表的設計師眼中，商業層面的主流價值與設計層面的非主流色彩賦予了海藻獨一無二的特質。羅曼為手工家具制造商Deutsche Werkstatten Hellerau打造的游艇內飾呈現令人驚嘆的絲滑質感，上漆后手感與木制飾面無異，但材質更強韌也更具可持續性，而同樣對海藻青睞有加的以色列設計師尼爾·美瑞（Nir Meiri），以巴洛克式的華麗設計賦予“導航燈系列”無與倫比的現代感。美瑞認為海藻的“天生麗質”為產品帶來了獨特韻味，“它可以是紅色、綠色或棕色的，色彩層次非常豐富，卻又呈半透明的質感。隨著時間流逝，天然的色彩逐漸退去，反倒顯出滄桑的味道來。”

　　真正將海藻美學發揚到極致的，卻是蒂姆·辛普森（Tim Simpson）與薩拉·凡·嘉美倫（Sarah van Gameren）兩位設計師合作的手拋銀瓶系列。每只銀瓶均有著獨一無二的海藻主題，倆人定期前往伊斯特本附近的海灘搜集素材，他們將每株海藻分別置于感光瓷表面，然后將瓷器放入暗房中，不多時即可洗出一幅幅纖毫畢現的海藻細紋圖。“我們會以不同方式來處理不同的植株，不過，海藻始終是我們的最愛，它若隱若現，讓細節變得生動豐富。”辛普森認為海藻身上有一種矛盾的美感，集堅韌與柔弱無骨于一體，不失為一種優雅的材質。

　　海藻被貼上時尚標簽，不過是最近三兩年的事；就此而言，現代都市要落后原住民們遠遠一大截——從日本到澳洲直至丹麥，海藻籃筐、海藻屋頂乃至海藻床墊已在部落里流行了數世紀之久。在丹麥偏遠的離島勒塞島，海藻作為建筑材料已有700多年的歷史。島上樹木奇缺，海藻瘋長，造就了這一奇觀。遺憾的是，隨著現代技術的發展，傳統海藻屋幾成絕響，如今島上僅余20多家。丹麥非營利組織Realdania Byg特地組織了一場“現代海藻屋”大賽，只為了證明一個猜想：用海藻造房子，在700年后的今天是否可能？

　　由建筑師索倫·尼爾森（Soren Nielsen）領銜的哥本哈根事務所Tegnestuen Vandkunsten最后拔得頭籌。“研究表明，海藻具備優良的絕緣性能；因此，我們用其搭建保溫屋頂與外墻覆層，后者亦是為了在外觀上突出海藻屋這一主題，起到裝飾作用，同時向當地傳統致敬。”尼爾森還以海藻作天花板覆層，結果發現“隔音效果意外的好”。

　　海藻的另一大優點是“異常的干凈”，其細胞結構與固有的咸腥味兒將霉菌和害蟲拒于千里之外。“非常強韌，非常持久，而且不吸水。用來蓋屋頂的話，可持續幾百年。處理得當的話，干燥后嗅起來會有一股剛收割的青草味兒。”

　　索倫·尼爾森想要的答案，似乎已經不言自明。接下來的問題便是：技術可行性已然無礙，商業化生產還會遠嗎？歐洲設計師雖奇技百出，卻苦于無米之炊；或許，具備了天時地利人和的中國，將成為海藻大賽的新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