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收儲政策必須“剎車”
記者從中國紡織工業協會人士處獲悉,國家發改委近日就棉花體制改革方案征求意見,內容主要包括廢除收儲制度、實行直補政策等。接下來,新疆在制定具體的試點方案后,將正式作為試點區域試水。
“棉花收儲政策必須‘剎車’。”農業部農村經濟研究中心研究員杜珉認為,現行的收儲政策的成本太高,而且在執行過程中,造成了棉花市場高價格、高價差、高庫存的“三高”問題;而原本希望補貼農民,維持農民種棉積極性的初衷反而被扭曲,最終受益的只有流通企業。
據中國棉花協會在年初的種植棉花意向調查數據顯示,今年國內種植棉花面積創10年來最低紀錄。與此同時,國內外棉價差卻高達4000元/噸。
紡織業之殤
8、9月份是紡織業傳統的產銷高峰期。然而,在杭州,一些做外貿的工廠不得不將一部分生產線停下來。
“客戶將訂單轉移到越南等東南亞國家的情況越來越突出,由于人力、成本等影響,國內紡織的國際競爭力越來越弱。”杭州市輕工工藝紡織品進出口有限公司部門經理林巖告訴記者。
事實上,在東南亞國家正享受著約15806元/噸的低價優質棉,接著訂單加班生產的時候,國內紡織企業不得不以高出4000多元/噸的價格,購買優劣混雜的國儲棉。
“棉花占紡企總成本的七成,如果使用國內棉花紡紗,企業每噸棉紗產品要多支出成本數千元,以每噸棉紗平均售價3萬元計算,多付成本達10%以上。這種價差,讓我們根本沒法去國際市場競爭,別說美國、澳洲,現在甚至連印度都不如。”江蘇大生集團總經理馬曉軍對記者說。
由于收儲價格提高,小企業成本增加,導致去年20%到30%的產能停產。山東德州、菏澤和河南安陽等地,3萬錠以下產能的小型純棉紡織企業年初就有50%停產。只有擁有購買進口棉配額的大型紡織企業活得還不錯。
“配額只有大企業才有,而且必須購買3噸國內棉花,才能獲得1噸進口棉花配額。僧多粥少,配額買賣價格一再飆高。”林巖表示。
中國紡織工業聯合會副會長高勇在調研中發現,去年大半年時間,國內外棉花差價維持在6000元/噸左右,我國棉價比國際市場的紗價還高。中國對棉花進口實行配額制,而棉紗進口未實行配額等類似制度,不受進口限制,經過首道加工工序后,棉花被制造成棉紗產品。從產業鏈的角度,大量進口棉紗導致了產業鏈前端的紡紗企業大量關停。
要么兼并,要么關停,要么轉行,要么倒閉。2011年執行棉花收儲政策以來,紡織企業正經歷一場生死浩劫。而旨在穩定棉花價格、保護市場各方利益的政策,為何3年不到,卻將棉紡織業逼向絕境?
收儲政策“死胡同”
新棉每年9月上市,一進入8月,棉商們便開始四處忙碌。
按照國內棉花現貨市場價最高價19400元/噸計算,棉商從棉農手中收來棉花,加工成皮棉后,按照20400元/噸的收儲價直接進入國家收儲庫,輕松就能賺得大錢。
與此相對的是,山東省濱州市無棣縣后王家墳村的村民王春民卻在猶豫明年還要不要種棉花。這個村的土地鹽堿很嚴重,幾十年來,村民一直靠種棉花過活。但今年,這個曾經的“棉花窩”已經沒有多少人種棉花了。當地一家棉花加工企業老板說:“今年棉花種植面積至少要減少四分之一。”
連續兩年棉花價格賣不上去,自然災害又時有發生,一畝地收不了多少棉花,僅雇人收獲的費用,就幾乎平了收入。“一畝地如果不減產,也就掙二三百塊錢。”王春民對記者訴苦道。
棉花是大宗農作物在田生長期最長的,加上技術復雜、用工數量多、勞動強度大、機械化程度低,近幾年農民種植棉花的實際收益逐漸減少。據中國棉花協會2月份種植棉花意向調查數據顯示,今年國內種植棉花面積為6816萬畝,同比下滑6.8%,創10年來最低紀錄。
這種情況大概是政策之初沒有預料到的。
在目前的棉花收儲體制下,國家補貼通過流通企業返還到農民手中。但實際操作中,政府每補貼4元,農民也只能得到1元,最終受益的只有流通企業。雖然國家綜合考慮了保護棉農利益、保持紡織出口競爭力等多方面因素,每年投入也在加大,但從實際效果上看,棉農受益不明顯,紡織行業被誤傷,產業鏈的國際競爭力則被大大削弱。
即使不考慮產業問題,庫存也面臨危機。資料顯示,2011年9月至2013年3月,我國累計收儲棉花963.67萬噸,其中2011年國儲棉收購占全國棉花產量的47%,2012年國儲棉收購占全國棉花產量的90%以上。如果加上今年的收儲量,棉花庫存或達到1400萬噸左右。按照每噸20000元推算,將占用國家資金在2800億元左右,加上資金利息、倉儲費,以及要承擔的國儲棉高收低拋的損失,包袱沉重。
“大規模收儲占用了大量資金,帶來了庫存的巨大壓力,雖然短期內挽救了相對脆弱的棉花生產,但也削弱了市場機制自發調節的作用。”金石期貨分析師楊國琦對記者分析說。
棉農直補曙光
政府已經開始行動,改革“比計劃經濟還要嚴格”的收儲制度。
目前,針對2014/2015棉花季政策,相關各方紛紛展開調研活動,政策方案將于年底提交給發改委。發改委、財政部和中國紡織工業聯合會等有關部門也就直補政策進行了調研。
據知情人士介紹:“主導棉農直補與臨時收儲并軌的政策游說方認為,要保障棉農種植熱情、棉花種植面積、棉價穩定,國家收儲政策應該繼續保留,設計的收儲價格維持在種植成本附近,而棉農直補政策需要考慮WTO規則、國內財政環境等因素,直補額度設定不會太高。”
“直補并不是一個好方法,但在現在的階段來看,這是改變現行制度最快的方法。”高勇對《華夏時報》記者表示。中國銀河期貨公司棉花產業部總經理張洪洲則認為,如果棉花收儲改為直補,國內棉價將逐步回歸市場,與國際棉價接軌。這也意味著國家對棉花價格“兜底”行為的終結。
“棉花直補政策對紡織服裝業是一個利好,但若直補政策沒有落實到位,沒有從根本上保護棉農利益、穩定棉花產量,反而可能會因棉花供應大幅波動而導致棉價大起大落。”銀河期貨分析師陳曉燕表示。
由于棉花種植區域分散、面積不明,直補資金如何保證補貼到種植農戶的手中,具體到是按畝補還是量補,有關部門似乎暫時還沒有周全的辦法。
“如果新疆實行試點,就會和其他地區政策形成‘雙軌制’。在新疆執行棉花直補,其他地區實行收儲,將引發市場套利行為;但如果其他地區無收儲無補貼,將極大地影響棉農的種植積極性。這些都是需要考慮的問題。”楊國琦稱。
杜珉建議,棉花體制改革應該實行“三步走”:首先是做好對棉農的補貼,包括直接補貼、農資補貼、良種補貼、農機補貼;二是改革最低收購價政策,比如實行目標價格和反周期補貼;三是加強農業保險,遇到重大災害時能夠保障棉農利益。
但對市場人士來說,改變并不一定這么復雜。“不走棉花直補,把加工配額放開,是不是也能解決這個問題?讓紡織企業和農業都在一個公平市場化的環境中生存,這是一個規律,紡織行業不好,棉農也沒什么好日子過,市場總是要培育的。”華茂集團董事長詹靈芝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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