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害怕人民幣貶值是為什么
從扣子系得一絲不茍的日本央行官員到前美國職棒擊球手荷西?坎塞柯(Jose Canseco),似乎所有人都擔憂人民幣貶值。人們擔心,人民幣貶值將刺激其他依賴出口的國家也進行貨幣貶值,以保持競爭力,由此引發全球貨幣戰。同時,普通中國人大概會爭相將資金轉移到境外,中國的企業將艱難償還以美元借入的貸款。若人民幣匯率發生真正失控的跳水,很可能在中國的整個不透明金融體系中引發混亂。
這樣的擔憂言過其實了。人民幣貶值的真正影響很可能在本質上更加微妙和有限。
在最基本的層面,一種貨幣貶值會提高進口產品的價格,降低出口產品的價格。由于進口產品變得更加昂貴,其需求和消費應會下降,而出口會得到提振。數十年來,中國正是利用這種模式推動經濟繁榮。包括美國在內的多數其他國家,過去往往偏向于保持貨幣強勁以提高國內相對于世界其他地方的生活水平。
中國也表示現在希望人民幣幣值穩定,每月一直斥巨資買入人民幣支撐其匯率。看上去存在兩個危險:第一,市場上一致出現的下行壓力使這一努力失敗;第二,中國本身決定讓人民幣貶值以重振其出口導向的制造業。
但情況實際上會壞到什么程度?中國企業正迅速采取行動償還或重組美元貸款。至于消費者,重要的是要記住,相對而言,中國等大國的貿易比重比小國家小。因此中國消費者更加不受進口產品價格上升的影響。(進口僅占中國國內生產總值(GDP)的約五分之一。)
此外,并非各國進口的所有產品都對價格同樣敏感。機械、金屬、礦產品和化學品占中國進口的約60%。再加上手表和醫療設備等精密設備、貴金屬、交通產品和橡膠產品,則比例升至近90%。價格會影響、但不會最終決定多數這類產品的需求。中國大宗商品進口很可能繼續下滑,但更多是由于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之后投資激增導致的產能過剩,而不是由于任何與人民幣相關的因素。
在擔心中國對自己的匯率做了或沒做什么之前,其他國家應該管好自己國內的事。2008年之后,全球經濟在推高了大宗商品價格和投資的中國建筑熱潮刺激下復蘇。鑒于中國經濟放緩的趨勢已顯現了至少一年,企業最好開始為增長和投資放緩、以及人民幣適度貶值的“新常態”做好準備。
日本自己讓日元對美元大幅貶值,因此像日本這樣的國家建議中國應該實施強硬的資本管制以阻止人民幣下滑,就有點荒謬了。如果市場認為人民幣幣值高估,就應該允許它找到人民幣的公允價值。那不會是世界末日。
中國龐大的出口規模意味著,中國確實對全球市場有巨大的影響力。但中國的出口仍以電子產品和服裝為主,若計入賤金屬加工和各種制造業,則總計占中國總出口的近70%。盡管中國聲稱要沿價值鏈上移,但這些行業仍然是低工資、低技能的行業。
將感受到最大痛苦的國家——孟加拉國、越南和印尼之類的低工資國家——在全球經濟中只代表相對有限的子集。盡管中國最近提高了其在全球服裝出口中的份額,令這些國家受損,但全球最大的一些經濟體沒什么可擔憂的。
后者不再生產主導中國出口的那類基本制造產品,至少不再大規模生產。例如,去年12月,中國出口鋼材每噸收取的價格為459美元,但進口鋼材每噸支付的價格為1023美元。為何有這樣的差異?中國出口低質鋼材,但進口價值更高的特殊鋼材。日本、美國和韓國在后者占據主導地位。
人民幣貶值也不一定會引發全球通縮潮。能源、大宗商品和食品等領域的核心價格通縮更多與中國以外的生產率提高和過度投資有關,而非與人民幣匯率政策有關。如果2008年危機之后的美元貶值以及更近的日元貶值沒有導致全球范圍的通縮,那么也沒有理由認為現在的人民幣貶值會導致通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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