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界的免費勞動力:無薪實習生
高級時裝的世界也許看上去很有吸引力,這個行業永遠不缺少實習生。
很多人都記得《穿普拉達的惡魔》里剛入職時的安德里亞吧,實習生要干的可不比她少———而且還是無薪水的。有人認為,新人可以通過實習尋找機會,但也有人認為,這是一種赤裸裸的剝削。
時尚界的免費勞動力
一些英國的時裝公司長期使用免費實習生,讓他們每天工作12個小時以上。很多人愿意長期做這樣的實習生都是沖著最后有可能得到這份工作的目的去的,但實際上希望相當渺茫。終于,有時尚界實習生跳出來說,他們的工作量經常超過正式員工,并指責一些公司過于依賴免費的勞動力。
拿到了時裝專業研究生學位的幾個月之后,25歲的盧夫斯·卡西迪在頂級時尚品牌亞歷山大·麥昆獲得了一個無薪實習的工作機會。“大多數時候我從早上八點半開始一直工作到第二天凌晨兩點。”他說,“一般來說每周工作七天,有些實習生實在精疲力盡,支撐不下去了。”
卡西迪還透露,公司甚至依賴實習生來完成一些核心的工作。“在模板制作部,有十個實習生,只有五個正式員工。而在刺繡部門只有一位設計師,剩下的十位全是實習生。”
去年五月份,無償工作了八個月之后,他決定離開了。“很明顯我基本上不大可能在這里得到一份正式工作。”他說,“如果我留下來繼續當實習生,他們會很高興。但是我不能繼續無償工作了。包括這份實習工作,我已經連續干過五份沒有薪水的時尚業實習生工作了。”
雇傭法專家蒂莫西·布倫南說,按照卡西迪的描述,公司以這樣的方式使用實習生已經違反了國家法律許可的最低工資規定。
“最低工資規定條款中,最重要的部分是實際的工作安排是什么,而不是說這個職位本身被叫做實習生還是正式員工。”布倫南說,“如果有人長時期地干著類似于往禮服上縫珠子之類的工作———這個工作可以看做是服裝制造流水線上必不可少的核心環節,那么從事該工作的人就應當被當成正式員工來對待,并獲得相應的報酬。”
亞歷山大·麥昆公司的實習生被要求簽署一份同意書,其中有一條是同意每周工作48小時。同意書指出實習生可以隨時要求終止實習工作,只要提前三個月給出書面通知。還寫道:“實習生必須遵守公司所給出的所有合理指令,并經由相應的工作時間來完成這些指令。”
布倫南說這份同意書實際上是把實習生當“工人”來用了,所以要求最低工資毫不過分。
“即便沒有其他的任何材料和證據,我也可以確信,按照這份同意書中的條款規定來工作的人是一個正式員工。”他說,“如果不是正式員工,根本不需要界定工作時間。依據條款工作了一定時間,那么顯然應該得到國家法律規定的報酬。”
在亞歷山大·麥昆公司發給《衛報》的一份聲明中,他們表示相信自己的公司沒有不合法使用實習生的事情發生。他們說:“亞歷山大·麥昆公司從大量優秀的實習生中得到過很多積極的意見反饋。假如貴報曾經與兩到三位實習生交談過并得出了相反的結論,那么只能說少數人對此有不同的意見。很遺憾的是,你們的消息來源完全忽視了大多數人的想法,是站不住腳的。”
實際上,除了最低工資以外,公司要求卡西迪的工作時間也超過了法律規定的最長工作時間。
“在我看來,違反法律規定的地方在于,成年工作人員每工作24小時,至少必須保證11小時的休息時間;而每7天,必須保證24小時連續的休息時間。”辛普森職業律師事務所的大衛·麥克布萊德律師說。
是否存在不合理的地方
亞歷山大·麥昆公司的律師告訴《衛報》:“毫無疑問,時尚工業是個特殊的行業,要求非常有規律的工作和休息時間可以說是不實際的。”他們還補充說,有潛力的優秀實習生“很清楚他們從事的是什么行業,對于自己的職責也很明確”。實習生們“很明白實習的過程要達到什么目的,誰也不能保證實習最終的結果是得到這份工作”。來實習的人得到的應該是“寶貴的經驗,漂亮的履歷以及值得期待的職業前景”。
他們還表示,除了實踐性的工作之外,公司還盡量提供給實習生和行業文化親密接觸的機會,讓他們更多地從事技術含量更高的工作,使得他們“不但能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工作,還能得到最好的學習機會”。
他們堅持說,高強度的工作量只是階段性的,例如每一季新品發布之前。“每一季的新品出爐,到組織一場完美的秀讓客戶看,這期間不但實習生———我們的每一位員工工作時間都是超長的,而這在時裝行業是非常正常的現象。”聲明這樣說。需要超長時間工作的時候,實習生們都可以得到餐費、的士費補貼,并可以在今后要求補休。
亞歷山大·麥昆公司同時否認了他們讓實習生擔任核心工作這個指責。他們說由實習生組成模板制作部主要工作團隊的說法“完全不真實,并且令人難以置信”,還指出這是“完全不符合亞歷山大·麥昆公司員工構架的”。該品牌在倫敦擁有固定的設計師團隊,有一些雇傭性質的技術工人;在意大利有約60名員工,還有一些承擔了創意開發及生產任務的固定供應商。
在時尚業界,受到這般指責的并不止是亞歷山大·麥昆一家。不少曾經在時尚品牌擔任過實習生和員工的人都提出過超長工作時間的問題。此外,對該行業超乎常規的期待值也會給年輕員工帶來巨大的壓力。
“設計師們對著19、20歲的年輕人呼來喝去的場景司空見慣,他們自己犯了錯或工作陷入瓶頸,就會對實習生說‘你他媽的真沒用,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之類的話。”一個國際一線的時裝公司的前任經理說道。(順便說一句,他承認那個公司也是依賴實習生來完成很多工作的。)“時裝周前后,實習生們常常從早上八點干到第二天凌晨一點,有些人會歇斯底里,有些人會偷偷哭泣,因為所有人都要求他們把活干得完美漂亮———盡管他們可能只是第一次干。”
有些人反應更激烈。“我見過有人在巨大壓力下撐不下去,放棄了。”一個曾在時尚品牌實習過的人說,“如果有些任務你無法按時完成,他們就會不斷地逼你‘設計師現在就要’。即便你說不可能馬上完成他們還是會不斷地逼。”
另一家公司的前任實習生則指出,他們有時還得面對有害的化學物質。“我們要使用一種化學溶劑來給金屬做出腐蝕性藝術效果。用過之后我就開始流鼻血。其他實習生也一樣。一開始我們在普通工作室做那道工藝。一周以后,大家都開始流鼻血了,他們讓我們去陽臺上做,那里通風更好。而那個時候是嚴冬。”
同在那家公司實習的另一名實習生補充道:“那種溶劑還讓人產生皮膚問題。有一個女孩還因此進了醫院。”{page_break}
伊斯特·馬拉格里時尚設計學院的伊曼奴艾·盧格麗博士說,年輕人之所以會遇到這些問題,是因為要進入時尚業,實習是每個人必經的階段。“常常有學生告訴我,去大品牌實習有多累,壓力有多大,但是他們還是愿意去那里實習。因為他們需要這樣的工作經驗,他們也渴望能在世界知名的大品牌旗下工作。”
深層變革有望帶來新氣象
然而,設計師、成功的時尚顧問安娜·海因拉普指出,實習生的價值也的確不容忽視。“一些新創立的品牌很依賴實習生的工作。”她說,“我當實習生的時候,選擇了一家小品牌,工作經驗非常愉快,因為在那里我承擔了更多重要的任務,而且的確做出了成績。”
不過她也有過不愉快的經驗。“我為一個設計師工作了三個月。實習生干了所有的活,可是她連我們的名字都不知道。”她說,“那里有10個實習生,只有3個正式員工。我們在一棟沒有暖氣的冰窖般的樓里每天從早上九點半工作到晚上十點。設計師才不關心我們想學到些什么,我們將來能有什么機會。”
在很多實習生抱怨壓力太大的時候,還有一些則整天干著毫無創造性的活,談不上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經驗。“我實習的時候,任務就是呆在一間沒有窗子也沒有椅子的小屋子里,把雜志寄給品牌公關,此外就是整理咖啡桌。”某女性雜志前實習生說,“完全沒有任何可以發揮的地方。”
當然也有人很喜歡實習的過程。“我干過很多有意思的事,比如給拍封面大片,采訪著名的模特什么的。”一家國際性時尚雜志倫敦辦公室的實習生說,“工作氛圍很友好,我很享受。”
一位在某倫敦時尚品牌實習過三個月的女孩告訴我們,她的實習經驗完全是根據她的需要安排的,而不是根據公司的需要當免費勞動力。“我看到了這個行業的方方面面,所以對時尚工業有了深入了解,也幫我決定了我要不要干這行。”
有人則擔心,無薪實習生數量的增長,進一步降低了畢業生的就業率。“原本可以提供給畢業生們的就業機會現在給了不用付薪水的實習生。”卡西迪說,“這個行業的入門級工作消失了。當一家公司可以免費、無限期用實習生的時候,干嘛要每年付上兩萬英鎊來雇傭一個菜鳥設計師呢?”
去年11月,倫敦夢圖片社被法庭裁決付給實習生尼古拉·維塔最低工資。支持此裁決的民間組織貝克圖協會助理秘書長馬丁·斯賓塞樂觀地表示這會是一個可遵循的范例。“我們希望這個裁決會讓更多人受益。”他說。
然而其他人認為,這個行業需要的是更深層面的變革,例如規定無薪實習生所能夠工作的最長時限。“三個月應該是無薪水實習的一個合理期限。因為公司決定想不想繼續雇傭這個人,三個月的考察時間足夠了。”勞工基金會副秘書長斯蒂芬·歐偉瑞說,“而實習工作應該是給實習生深入了解該行業的機會,而不是給公司使用免費勞動力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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