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裝產業供應鏈最強是在廣州,但好的服裝設計卻要到去深圳找。
“服裝產業供應鏈最強是在廣州,但好的服裝設計卻要到去深圳找。”
“我們很多服裝發布要去意大利,就算中國企業想抄人家的設計,也抄不過來。”
拋出這個話題的,是中世數字經濟研究院執行院長、中山大學軟件工程學院實驗中心副主任戴欣與省人大代表、省中小企業發展促進會會長謝泓近日之間的一場對話。
傳統產業在廣東制造業構成中占據極其重要的地位,長期以來發揮著“頂梁柱”“壓艙石”作用,如何推動傳統產業改造升級、不斷激發產業新動能新活力?南方+記者旁觀并整理了這場對話。
買便宜貨在廣州,好的設計款在深圳
戴欣提到,雖然廣州是服裝產業土壤最厚的地方,但是設計師很難在廣州規模化成長,要想買好的款式設計,要去深圳南油找尋。
謝泓拋出自己的疑問,那為什么設計師不愿意待在廣州?
戴欣答道,因為設計價值在廣州難被產業尊重。三大服裝批發市場,大多相互抄襲,怎么便宜怎么來。于是同質導致低價,低價導致劣質,競爭惡行循環。行業形成的共識是,想買便宜的可以在廣州,好的設計款則要去深圳。一大問題在于現有產業格局運作模式,設計師的原創難以被保護,創造的價值容易被竊取。
“那深圳有很好的知識產權保護機制嗎?”謝泓不解。

戴欣說,服裝的知識產權的確很難鑒別和保護,但深圳至少做出要想辦法有所保護的姿態。而且深圳是花了很大資金扶持時尚產業,包括推動深圳時裝周等活動,設計師落戶有補助,對應的園區也有相應配套。在深圳舉高科技大旗創新發展起來后,也意識到還需要時尚人文的親切和溫度。而廣州紡織服裝一直是野蠻生長狀態,因為臟亂差,政府總想著怎么管理你,限制多過扶持。
“那為什么廣州的設計師喜歡抄來抄去,深圳不會嗎?”謝泓又問道。
“深圳也不是不會,只是深圳各家都很小心盡可能保護自己的新款。”戴欣說,更重要的是,深圳小設計官推新設計款變現機會比廣州大。廣州沒能有南油這樣的設計師聚集地,就缺乏規模化市場服務幫助設計師變現機會。此外,深圳商務人士比較重視形象,廣州的土豪老板穿個拖鞋,悶聲發大財,設計師在深圳更容易找愿意為設計付費的市場。
和意大利相比,我們的設計差別在哪
說起服裝產業設計,行業無人不知意大利。
謝泓說,現在意大利制造業比不過東亞,于是轉型時尚之都、展覽之都、品牌之都,向附加值更高的環節邁進。在米蘭時裝周期間,整個城市都是展館,把設計化整為零,公共空間都是各種創意設計,而不是像我們這樣,喜歡建一個全球第一的展館,所有的設計都在這里。
“如果主政者覺得,創意設計不會直接創造稅收,可能就不重視。”謝泓分析。
他又繼續說道,為什么我們很多服裝產業要去意大利呢,以前意大利一年開四次發布會,現在一年開8次;中國企業都要去抄,但就是抄也抄不過來。
即便是請意大利設計師來,還是不成功。謝泓分析,因為廣東的服裝產業是基于交易,而意大利是以展示為主,設計師在那里展示他們的產品,在城市的每一個空間中充分展示。
“我們還是貨的概念,瞄準的是交易;意大利瞄準的是設計、展示的是品牌。”謝泓說,一個面向的是工廠,一個面向的是觀眾,對象不一樣,導致的理念也不一樣。
如何讓全球設計師,來中國做時尚發布
“我有一個想法,讓廣州變成為時尚設計中心。”戴欣說,可以吸引歐美設計師來廣州,因為來一個月就能賺一年的錢。
服裝行業最大的問題是什么?一般的答案是庫存積壓。但戴欣的答案是,做樣衣的成本太高,以至于抑制原創設計。
做樣衣看起來很簡單。但實際上,這不只是一個簡單設計實現問題,一方面,做樣衣需要高效齊備材料,否則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另一方面,服裝稍微復雜一點就要涉及眾多加工環節,包括印花、繡花、釘珠、亮鉆,等等。
這些環節,廣州才有這么細致的分工,國外很難做到。比如說,在廣州找材料的成本,是意大利1/50,打版的成本是1/100,一位意大利設計師在廣州呆一個月,就能把他腦海中關于本土文化時尚設計的想法高效低成本地變成樣衣。
進而,廣州的快反供應鏈,可以根據需求,小單快反生產,再通過跨境電商等通道和物流,幫助國外設計師向其本國銷售,助力其發展事業。在廣州做好款式設計開發,就會順勢走秀發布。
“這樣一來,全球的設計師,都愿意來中國且做時尚發布,廣州就變成國際時尚中心。”戴欣說。
謝泓接過話說,產業的發展,看你把什么放C位,前幾年廣州打造“電商之都”,但是很多人才都跑到杭州去了,因為要素在杭州,來了就給想要的;又比如蘇州,去到的人才,就被當地列為人才儲備庫。20多個部門一起發文,農林牧副漁都有人才政策,企業還沒去溝通服務,隨時去隨時支持落地。但廣州還是喜歡看到現成的才動。
“虧本的事情就要政府做”
“很多東西,表面上是產業,其實還是制度輸出的結果。”謝泓說,一些理念的分野,其實也是制度輸出的結果。
他說,為什么全球鎖業都要在小欖設計中心。因為一旦某配件訂不到貨,就會影響整體供應鏈;而開一個模成本很高,后來幾十年前,政府花了2000多萬,打造了公共服務平臺,為中小企業集中開模、打版。
“虧本的事情,或者沒有供給的事情,就要政府做;市場能有供給的就市場來做。政府就專門做虧本的事情。”謝泓說。
謝泓也拋出一個現象:為什么第一次工業革命是在英國,而第二次工業革命卻爆發在德國?
他回答說,因為第一次工業革命,圍繞棉花有了紡織、蒸汽機,英國變成了交易市場,發展期貨、金融、保險和法律等服務,比工業品還賺錢。
但是,德國學什么呢,圍繞制造,精益求精,把工匠的技能嵌入到社會體系中。“這背后也是一種制度輸出的結果。”謝泓說。
戴欣若有所思。他說,未來把國外的設計師也吸引到中國來合作共贏,且更主要是幫助其開創事業,并賺得更高附加值的設計品牌收益。而中國繼續做好服務和生產供應鏈的工作,同時也培養本地的設計氛圍。
“現在不是我要去搶你們的飯碗,而是支持你,大家一起賺錢分錢。”戴欣說。

謝泓總結,最難還是政府轉型。社會在變,政府不能還是原來增量經濟發展方式。比如“工業上樓”,如果還是過去投資拉動方式,其實還是類似于房地產的模式,先蓋好樓,再引入生產線。這樣是不可持續的,其實現在一些地方產業園也沒有得到充分利用。
1到3天完成樣衣,憑什么
廣東也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
戴欣說,服裝行業有大量的獨立設計師,他們很苦悶,因為開始的體量都很小,市場都不愿意服務他們,因此要把服務生態體系做好。
為什么款式設計好后做出樣衣至關重要?“我腦海里中的式樣,如何讓別人知道?傳統是做一個手繪稿,現在則是通過3D虛擬方式,但是在下單做貨前必須要先變成一件樣衣確認。”
當前產業格局,即使在中大布匹市場這樣的行業核心地帶,一件有設計裝飾的女裝從腦海中形成概念到把樣衣做出來,要一個月甚至更長時間,因為材料找齊,很多加工環節散落在城中村一個個走下來,還可能大大小小的修改,因為量少,人家就把你的訂單排后。30天都算快的了。這也就是為什么,傳統服裝要提前三個月到半年開訂貨會。
現在,通過在一棟樓里集中各個環節,并數字化按小時分鐘節拍調度各個加工環節,有望做到1到3天完成樣衣。這意味著借助共享打版中心,打版開發的時效可以快10—15倍,綜合成本可以將為1/10。
戴欣透露,目前,在省工信廳產業集群數字化轉型政策支持下,正組建生態聯合體,包括中國電信,中國聯通等運營商,已初步選址中大布匹市場核心位置物業,規劃打造“廣州時尚創新孵化基地”,實現開發打版綜合服務中心,把散亂的需求集中起來,推動服裝產業數字化轉型,這是一個創新而大膽的想法。
謝泓說,深圳沒有那么多地,于是就在人才上下功夫。“工業上樓”不是簡單的生產線或者車間上樓,而是相關服務業比如設計營銷等生產性服務業上樓,圍繞鏈主企業展開服務。
“發展時尚、設計產業,要加大生產性服務業發展,要數字化平臺支撐創新生態網的新產業體系。”戴欣說,發展時尚產業,更好的新模式就將破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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