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的產業互聯網:每天6000萬筆訂單的大生意
疫情意外地又將一個傳統行業的數字化轉型推了一把。
近日,西安市出租車行業公布了智慧碼的使用數據。自今年2月份至今,智慧碼使用量超過5000萬次,單日用量最高突破40萬次。另外,西安全量出租車訂單中,無論網約還是路邊打車,90%的訂單都已通過智慧碼實現服務數字化。
智慧碼是一張貼在出租車內的二維碼,掃碼后,乘客可以了解自己乘坐的出租車車輛和司機信息、評價訂單、在線支付、獲取電子發票、分享行程等。這個由西安市出租車管理部門和嘀嗒出行推出的數字化產品,已經在西安市區全部近1.4萬輛出租車上鋪開。
疫情期間,無論是網約還是路邊打車,乘客上車后,出租車司機都會推薦乘客掃碼完成實名認證,這是疫情防控的特殊需要,卻也助力普及了這個數字化產品。
智慧碼的推出,并不僅僅是為了給路邊打車的乘客提供一個類似網約車APP的工具,這個二維碼聚合了司機手機、車輛定位、計價器、頂燈的數據,是一個產業互聯網的入口。
業內人士介紹,在“互聯網+出行”已經普遍的今天,全國持牌出租車仍有約140萬輛,每天產生的出租車訂單高達6000萬單,是網約車訂單的幾倍,而其中路邊打車的訂單又占絕大部分。
如果將這些出租車接入產業互聯網,將撬動一個規模巨大的數字化新興產業,但在未來到來之前,數字化變革首先沖擊了出租車傳統經營和管理體制。
路邊打車不會被網約車取代
智慧碼在2019年8月上線,西安市和嘀嗒出行為什么要推出這樣一款產品?
當時,網約車的市場格局已定,滴滴占據了網約車市場的絕大部分份額,每日的訂單總量達到2000萬單。但即使經過網約車補貼大戰的沖擊,業內此時發現,傳統出租車的訂單量雖然下降,但每天仍有約6000萬單。
尤其是,出租車的訂單中絕大部分仍來自路邊打車。西安市出租汽車管理處處長王健2019年7月曾介紹,西安市城區1.4萬輛出租車,單車日均載客趟次為40-44趟,但每天的網約訂單還不足1萬單。
提高出租車的網約訂單率,成為出租車改革的第一步。在北上廣等一線城市,出租車的網約率已提升至20%左右。
但出行產品限制了出租車網約率的進一步提升。首先,出租車司機與滴滴的關系尷尬,盡管滴滴平臺上存在大量的訂單需求,但出租車與快車、專車卻是直接競爭關系,以至于經常有出租車司機抱怨“好訂單會先派給快車”。
其次,目前出行平臺對出租車僅收取象征性的信息服務費,如果出于盈利需求提高對出租車司機收費,對司機而言,則意味著增加了“份子錢”之外的第二筆抽成,勢必造成大量流出出行平臺。
再次,在“贏者通吃”的互聯網出行領域,高德、首汽約車等第二、三方陣的產品,用戶規模難以做大,對出租車司機進駐的吸引力也相應不大。
出租車不會被網約車取代的根本原因是其高效率。業內人士介紹,目前中心城市網約車每天接單量在10單左右,但出租車可達到30-40單。
中國交通運輸協會副會長、交通運輸部道路運輸司原司長李剛就曾表示,揮手攔車并不會消失,出租車的線下訂單仍占很大比例。但出租車要對標網約車服務模式,實現線下訂單順路接單、乘客網上排隊等功能,優化乘客體驗。
如何向路邊打車的用戶提供數字化服務?就需要通過車載設備而不是用戶手機來實現。
比如說,由于智慧碼聚集了司機手機、出租車定位、計價器、頂燈的數據,因此能夠提供比網約車APP更好的數字化服務。比如,通過網約車APP叫出租車時,最后的結賬還是要司機手動輸入金額,并打印紙質發票。但智慧碼結賬可以自動傳輸計價器價格,并開具電子發票。
對于出租車來說,互聯網化的鮮明特點是有了用戶運營的概念。“我經常說,出租車是有用量、沒用戶,使用量每天6000多萬,可哪個是你的用戶,用戶是男的、女的?出租車公司連手機號都不知道。有交易沒有黏性。”嘀嗒出行產品副總裁、智慧碼總負責人朱敏說。
西安市智慧碼上線一年后,路邊打車用戶進行線上評價的比例接近50%。產生了超2400萬條服務評價數,單日平均服務評論數達19萬條,平均每位司機單日收到的評論數超10條。
智慧碼的推出,聚合了多種數據,是一個產業互聯網的入口。鄭迪坤攝
出租車接入產業互聯網
將路邊打車的乘客接入作為物聯網的一輛輛的出租車,只是智慧碼的第一步,智慧碼的第二步,是將整個出租車行業接入產業互聯網,通過大數據進行運力調度。
在沒有大數據支持的情況下,以往打車淡季時間里,出租車司機是憑經驗尋找訂單,而出租車數字化后,有可能實現提供實時準確的基于司機周邊實時數據的調度。
“比如模擬一下這樣的場景,乘客打車所在地三公里范圍之內有多少輛空載出租車,這個數據是準確的,通過數據積累,算法可以告訴司機,接下來的30分鐘預計會有多少個用戶要用車,平均單車能夠完成幾單。還可以給司機提供周邊區域的空車數,和訂單需求,從而建議司機向哪個方向巡游,減少空駛率。”朱敏說。
“西安市目前每天有40萬數字化的出租車訂單,提供了每天約500萬公里、上億次的數據歸集。如果沒有這些數據,是不能預測出行需求,以及未來的需求供給變化情況的。”嘀嗒出行技術副總裁段劍波說。
事實上,這也是一個比網約車派單更復雜的機制,其中的核心仍是效率。在派單機制下,網約車平均每天的訂單量是10單左右,而出租車運力調度的目的是給出租車指向一個“訂單池”,通過在“訂單池”中路邊打車或網約,提高訂單量和效率。
“即使掌握了大量的軌跡數據,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變成道路規劃,這個過程中包括去噪、學習、糾偏等,最后通過算法產出一個合理的從A端到B端的規劃。”段劍波說。
成為一個產業互聯網,出租車行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智慧碼目前只在西安市上線,這凸顯了數據采集的難度和重要性。首先,采集的數據必須來自整個城市全量的出租車,否則數據意義將大打折扣。朱敏介紹,智慧碼今年將在另外幾個國內城市上線。
數據采集最大的難度在于標準不一。“西安市出租車的數據設備、數據格式就有3套,而其他很多城市的出租車設備多達10套,有的是安卓系統,有的是自己研發的系統,數據的質量、數據設備的性能,很難做到跟APP一樣的同步。因此數據的整合是有難度的,得一家一家打交道。”朱敏說。
數據安全也是重要的考量。七部委發布的《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規定,網約車平臺公司應當加強安全管理,落實運營、網絡等安全防范措施,嚴格數據安全保護和管理,提高安全防范和抗風險能力,支持配合有關部門開展相關工作。
相關要求也體現在出租車行業。據介紹,西安市網信主管部門已經對智慧碼進行了數據審核和壓力測試等,并完成了三級等保的認證。
此外,出租車與順風車產品不同,不強制要求采用實名制,但對用戶的實名數據要做到很高的保護級別,這也需要出租車的數字化產品進行技術處理。
未來出租車的運營模式
出租車接入產業互聯網,將直接挑戰現有的經營和管理體制。
從To C端來說,打車的數字化將直接帶來合乘和動態調價的需求。
鮮為人知的是,北京市出租車行業從2013年開始就已支持合乘,并出臺了具體的費用分攤機制。然而,出租車合乘的核心在于如何合理地分配乘客和計算路線,這在缺少數字化手段的情況下無法實現。
動態調價則更受制于技術手段。《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深化改革推進出租汽車行業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建立出租汽車運價動態調整機制,健全作價規則,完善運價與燃料價格聯動辦法,充分發揮運價調節出租汽車運輸市場供求關系的杠桿作用。
目前,一些城市已開始了出租車價格改革,但更多是將政府定價改為政府指導價,比如價格浮動幅度為±20%,由于技術手段不足,難以像網約車一樣在早晚高峰、惡劣天氣時的實時調整。
從To B端和To G端來說,產業互聯網化更將觸動出租車的經營管理體制的核心。
長久以來,出租車的市場格局一直是小而散,即使是北京、上海等地的龍頭公司,車輛總數也不過數千輛。
“出租車是一個品牌,但這個品牌落不到任何一家公司的頭上,一個城市有50家、80家出租車公司,還有個體司機,合作方太多了,彼此還是競爭對手,所以說,形成一個整合的力量太難了。”一個新一線城市出租車行業協會的會長慨嘆。
“但如果整個行業形不成整合的力量,最終受害的還是出租車公司,因為老百姓會用腳投票,拋棄出租車。”他說。
《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深化改革推進出租汽車行業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鼓勵巡游車經營者、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者(即網約車平臺公司)通過兼并、重組、吸收入股等方式,按照現代企業制度實行公司化經營,實現新老業態融合發展。
當小而散的出租車公司統一接入產業互聯網,即使市場主體仍是分散的,但其運營模式已實現了線上與線下一體化。“未來出租車的終極場景應該是什么樣的?可能只有一種運力,同時滿足揚招和網約。不會像現在有出租車巡游,有網約車網招,分得比較清楚。”嘀嗒出行CEO宋中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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