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生活化與接地氣抵達觀眾
看完《通往春天的列車》之后,接近午夜。走出電影院,前門高聳,大柵欄恢復寂靜,彩燈橫陳,車人皆無,這正是尋回東北的好時候。
前幾天和朋友聊天,家在吉林的朋友說起“東北文藝復興”?!斑@個概念本身就有問題”,按朋友的說法,說東北、談文藝沒毛病,但是提復興非常奇怪,“它預設了東北文藝本身就有一個偉大的傳統或者光輝的歷史,但這玩意其實并不存在?!?/p>
這并不妨礙我們拿“東北文藝復興”的概念來指向近年有關東北的文藝作品——文學上有雙雪濤、班宇的小說;音樂上有《野狼disco》;電影若從《鋼的琴》往下數,算上《白日焰火》《春潮》到今天的這部“列車”,它們似乎確實構成了一種集中亮相?;蛘哒f,它們彼此雖然藝術門類不同,但遠看顯然是一伙兒的。
《通往春天的列車》很多方面分享著這種“同伙兒”性。
一個困頓的主角,他可以是《平原上的摩西》中入獄的莊樹,是班宇筆下絕望嘶吼的“盤錦豹子”,是《白日焰火》中下崗警察廖凡。在“列車”中,他是被工廠冤枉成小偷而被開除的大川。被栽贓陷害成偷工廠零件的小偷,這讓大川失去了領取四萬補償金的資格。為了找回清白,他一邊蹲守真正的小偷,一邊為自己即將誕生新生命的家庭奔忙。小偷最終找到了,但是依然改變不了大川最后南下的結局。
在“同伙兒”電影《春潮》中,小女孩地道的東北“大碴子”口音是全片整體冰冷壓抑氣質上貫穿始終的“春潮”。在“列車”中,不僅有看似瑣屑日常的扯淡、茶余飯后的“嘮閑嗑”,片中,大川為了謀生而被迫扮演殘疾人,從接活兒的殘障車中拄拐而出,小心翼翼經過警察面前,刻意的動作和到位的表情形成了荒誕的喜劇感。
在媒體采訪中,李驥談到創作電影的初衷,“身邊一直有人在走,這個問題是我拍電影時一直存在的”。
在分享乃至延續一種東北敘述的同時,也應該看到《通往春天的列車》在“同伙兒”中并不是出眾的存在。事多頻繁的劇作結構是對勞動的呈現,也是影片的硬傷。電影沒有抓住人物內在變化的這條弧光,只能用一個個段落“加戲”的辦法來豐富人物的經歷,填補全片對人物感情、精神層面表現上的欠缺。影片的說服力在這種做法中被消解。
“抓小偷”的懸疑元素,可以理解為青年導演為處女作尋找投資的敲門磚(畢竟有《白日焰火》的珠玉在前),這當然無可厚非。但這種為懸疑而懸疑、似是而非不懸疑的感覺,讓影片不倫不類,既不是藝術片,也不是類型片,要素過多會導向“四不像”。
導演李驥在采訪中表示,他以后更想去拍有關東北的類型片。東北是可貴的資源,它的生活化、接地氣,正是它之所以能抵達觀眾的通道。
如果有一天,“東北”的內容被抽干成某種美學風格,也許會遮蔽真正的東北問題?;蛟S“文藝復興”并不是要尋回光輝的昨日,它不是一個概念,一個抽象的、藝術的存在,而是一個真實可以抵達、可以發現的過去與現在。
衰落不會持續,它的前頭也許是復興。我們愿意一直等好作者,等他們坐著火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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