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春節后 出現用工荒
招聘市場
“就像冬天賣冰棍”
趙公口、雍和宮、虎坊橋等地的人才市場,都有徐平生撒出去的人,每天幾乎等到人才市場關門才收攤。
徐平生供職一家設備公司,這次招聘60人,十幾天下來只招到不足20人。
在他看來,缺口最大的低端崗位最不好招,“普工月薪2500元,也不算少了,但就是招不上來。”徐平生想著已經超支的人才市場場地費等,“你看看,這人才市場有幾個人來,跟冬天賣冰棍有啥區別?”
虎坊橋人才市場的進門口,貼著京客隆朝批商貿公司的招工廣告:跟車送貨、倉儲工人,轉正后工資3200元。
“各工種缺約百人,好幾天才招了二三十人。” 京客隆朝批商貿公司招聘人員說,每年春節年假后,老員工流失、業務量增加造成的員工緊缺是常態,“但沒有像今年這么難招人。”
西城區人才市場大門外,一名招工者坐在面包車上,向路過的每個人打招呼:“干不干保安,立刻就簽合同。”看到少有人停下腳步,他干脆喊起來,“正經招保安,不是騙人的。你身上不用帶一分錢,不用怕被騙。”
北京西站、六里橋、麗澤橋、蓮花池長途客運站,往年此時大批扛著行李的打工者都來此找工作。
如今,多名在寒風中搓手跺腳的招聘者也和徐平生一樣納悶,“返京打工潮沒有了?找工作的人都哪兒去了?”
虎坊橋人才市場丘姓主任稱,該市場以中低端勞動崗位招聘為主,往年初七、八大批外來務工人員趕來求職,“今年人少了很多”。
近期北京兩場大型招聘會,也出現“粥多僧少”的現象。一次是1849個招聘崗位,220人達成初步就業意向;另一次是4100個招聘職位,558人達成初步就業意向。
用人單位
“用工荒”下虧本倒閉
除了人才市場、車站等地,滿大街都是貼著招人廣告的店鋪。
“漲兩三百塊錢工資,還是招不到人。”西城區白紙坊一家川菜館的老板說。他身后玻璃窗上貼著“招工啟事”,囊括了餐館所有崗位。
作為用工大戶的環衛部門,“用工荒”現象更為明顯。
“今年缺口大,招工更難。”東城區環衛五所劉書記說,該環衛所目前有100人左右的空缺。環衛工作臟苦累,每個月拿到1600元到1700元的工資,外來打工人員也不愿意干。
人手不夠,一些環衛工作只能轉包給民營保潔公司來做。目前,東城區環衛五所的工作轄區內,就有兩家民營保潔公司承包了兩條街道的清潔工作。
事實上,民營保潔企業也承受著“用工荒”的壓力。
邱先生是亦莊一家外資企業保潔工作的負責人。他說,春節后由于用工緊張,他所在的保潔公司一直虧本經營。
邱先生負責的該項目,滿編13人,月薪1500元左右。春節后,只有4個人回來工作。打電話問其他人,都不愿意回來,“不是在老家發展,就是去別的城市了,加薪200到300元都不來。”公司為了留住項目,只能花錢從中介公司雇了7個人工作,每人每天支付110元的費用,“是我們自己人工薪的兩倍,公司肯定虧本。”
面對春節后的“用工荒”,有點兒實力的公司希望“挺過這一段”,有些小公司則面臨關門的風險。
東城一家快遞公司的老板王先生,春節過得“很憋屈”。
“快遞員過年都不回來了。”王先生說,年后人手不夠,都是自己上門取件送件。本想再招幾個人,一打聽現在各快遞公司都缺人,工資都三百五百地漲,“我的公司小,快遞員的工資太高,我養不起。”
他算了筆賬,房租漲、油價漲,這回工資再漲,“我都有心把公司賣了,回老家干點兒別的,實在混不下去了。”
市民影響
節后重金難找月嫂
人才市場空蕩,用人單位著急,老百姓也切實體會到這次“用工荒”。
今年1月剛過,張寧四處聯系家政公司,媳婦還有一個月就要臨產,得提前找月嫂。
“價錢一家比一家貴,還不能保證到時能不能有人上崗。”張寧說,最低的一家出價5800元一個月,還有月薪過萬的“金牌月嫂”,比他這個小白領的工資都高出一大截。
家政公司還告訴他,今年是龍年,生龍寶寶的人多,年后月嫂可能更緊俏。
“只要出錢,就不缺人。”較真的張寧認為家政公司是在忽悠他。
2月7日,張家的“小龍女”降生,一家人樂壞了,可也愁壞了。
“真找不到月嫂了。”張寧這次找了十幾家,“花錢都沒地方找了”,家政公司連經驗少的“初級月嫂”都沒有了。最后通過人介紹,張寧從廊坊找了一個月嫂,沒有所屬家政公司,私下簽了工作合同,5800元一個月還包吃住。
對于月嫂緊俏,北京家無憂家政公司的一名負責人稱,每年春節后,都是保姆、月嫂求職的高峰期,但今年月嫂、保姆格外不好招,來應聘的還不到往年的一半。
另一家家政公司則表示,目前保姆不足的問題也很嚴重,與他們有合作關系的重慶幾家保姆輸出公司,在當地也都招不到人。
月嫂、保姆難找,就連保安崗位也出現“用工荒”。
記者調查中,多家招聘單位表示,春節后不管是住宅小區還是商場單位,都急缺保安。一名職介人員說,方莊一個小區,“一天到晚,只有一個保安值守,只能等著招聘的保安到崗,才能換班。”
來京務工
低端人員“被逼出北京”
2月11日,張華星從河南老家坐火車來北京,不是來找工作,而是收拾行李順帶辭職的。
高中畢業后,張華星上職校學的餐飲專業。2009年,張華星從老家來京打工。那時的想法是,北京發展機會多,空間大,將來開個自己的飯店。
他堅信人家能從小工干到老板,“我也能。”從面包房到餐飲店,張華星的月薪從不到2000元漲到2500元。
為省錢,他在天通苑北,租一間不足15平方米的隔板房(群租房),月租600元。
隨著群租房被拆,四五環邊緣的小平房租金漲到千八百元每月。每月除去房租、交通費等,僅能存下1000元左右。
張華星想通了,這樣下去,“開個飯店”遙不可及。
他說,在深圳等地打工的同學,月薪三四千元,除去花銷,每月結余至少2000元。在鄭州、洛陽等地打工的同學,雖然工資跟他也差不多,但消費相對低,“也能存2000元左右。”
張華星坦言,對于自己這樣的低端打工者,2500元也許不算低,“在北京,這樣的收入剛好掐住我們的脖子,只能被逼出去。”他想好了,去鄭州打工。
李松還在湖北老家猶豫,不知是留老家還是返京。
2010年初,李松來北京打工。廣外南街一間不足6平米的地下室,月租300元,對于每個月工資2000元的李松還算適合。
去年秋天,李松的出租屋不能住了,原因是所租住的地下室是人防空間。
由于地下空間存在較大的安全和治安隱患,新的《北京市人民防空工程和普通地下室安全使用管理辦法》從2011年初施行,對利用地下空間從事旅店業等制定了更嚴格的規定,不符合規定的,一律清退。據2011年初有關部門統計,僅是豐臺區就有605萬平米地下空間,有8萬到10萬人居住。
最后,李松和3名同事租下樓房兩居室,每人每月分擔750元。
這次過年回家,李松看到三姨賣涼面,半年賺了7萬多元。想想自己在北京打工的現實,他也猶豫了。
原本在通州打工的劉穎,年后也留在老家。女兒要上幼兒園。年前,她問了北京幾個民辦幼兒園,每月700元到1000元的入托費,“實在交不起。”
“特殊市場”
有用工需求無生存空間
對于這次“用工荒”,虎坊橋等人才市場相關負責人分析,往年春節后都會有短暫的“招工難”情況,但今年特殊一些。今年過年早,本來就天冷,又趕上這段時間降溫,很多打工者還沒出門,一定程度上加重“招工難”,“天暖和了,情況可能會好轉一些”。
這些負責人也承認,北京生活成本提高,對低端打工者影響很大。年后用人單位普遍加薪,“多個二三百元,相比房租等快速上漲,對低端打工者吸引力并不大”。
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檀學文副研究員認為,相比其他城市,北京的“用工荒”情況特殊。作為一個超大城市,對從事低端產業的人員需求量本身很大。但隨著城市發展,舊城改造,經濟結構性調整等因素,都在壓縮從事低端產業人員的生存空間,“主要體現在低端產業人員生活剛性成本不斷增加,而收入福利漲幅較小上。”
檀學文稱,這種矛盾還得政策和市場綜合調節來優化,隨著城市發展及產業結構的調整,市場經濟的調節將逐漸起到主要作用。比如目前北京家政、保安等低端產業人員的工資、社保福利相對較低,求職者就可能選擇不來。市場上招不到工人,有剛性需求的企業肯定會增加工資、福利來吸引從業人員,從而達到供求趨于平衡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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