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百度不能再這么玩陰招

　　當前有一些小本經營的網頁游戲，為了多賺錢，整出不少陰招，比如“請君入甕”：打著免費的幌子，實際上很多服務都要錢且收費不菲，一個月消費下來，用戶往往比玩正規網游還貴。再比如“掛羊頭賣狗肉”：到處散發尺度大膽卻與游戲本身無甚相關的彈窗廣告，吸引“不明真相”的玩家愿者上鉤。

　　這些陰招說穿了并不高明，本不應登大雅之堂，更不該被知名企業效仿、采納，然而近期央視披露的百度推廣系統，在誤導用戶、牟取不當得利方面，卻似與上述陰招異曲同工，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百度在網絡世界立足的根本，是中文引擎搜索，在主要競爭對手谷歌退出中國內地市場后，更占據了近乎壟斷的江湖地位。是企業就要賺錢，作為上市公司，百度把盈利看得較重，原本無可厚非，但搜索引擎本身，卻早已被約定俗成地定位為開放用戶免費使用、用于搜索客觀信息的大眾網絡工具。其搜索結果，不應因商業目的干擾而出現不符合客觀情況及訪客者利益，卻貼合百度及其商業伙伴心意的、被扭曲的變形符號。否則，搜索引擎本身就會因喪失客觀性和中立性，而逐漸成為一種不可靠的網絡工具。

　　然而百度卻偏偏將這種人為扭曲的搜索結果，當作自己的一項“特色產品”懸價叫賣，任何人、任何企業只要有錢，就可按照自己心意，讓百度搜索引擎出現自己想要的結果。不論是老一代產品——競價排名系統，還是新一代的所謂“專業版”——“鳳巢”系統，左右搜索結果排序，使之從己所欲、任意排列的唯一衡量標準是錢。提升排名的手段是能不能出比競爭對手更多的錢，而保持排名水平的手段，自然是繼續往百度的儲錢罐里扔錢。如果說“鳳巢”系統比老一代產品有什么改變，那不過是圈錢的花樣更多、客戶錢花得更快、客戶扔錢后排名提升的效率更高，一句話，百度圈錢比過去更狠了。

　　既然唯一標準就是錢，那么哪怕是造假企業、木馬戶頭，甚至某個大款一時興起憑空杜撰的“企業”，只要給夠了錢，同樣可以在搜索結果中奪個“狀元”，占據信息制高點。不知情的用戶通過百度引擎搜索所需信息，卻不免碰上這種扭曲的搜索結果，甚至因“李逵”靠邊站、“李鬼”坐交椅而上當、受損失，這不是“請君入甕”的陰招又是什么？

　　據央視調查，“鳳巢”后臺系統的所謂“消費上限”設置形同虛設，即便客戶設置“消費上限”，實際操作中也會因無法及時停止而超標，且原本設定的關鍵詞在使用過程中還會繁衍增加，“排名消費估算系統”更會高估“爭第一”所需花費的金錢數。其結果，足以令原本只打算“花點小錢買點擊”的客戶稀里糊涂地花出比預算多得多的實際費用，且欲罷不能。這不是“掛羊頭賣狗肉”的陰招又是什么？

　　幾乎所有做到一定規模的搜索引擎服務商都會引入有償服務，這原本是企業屬性使然，沒什么不妥的，但搜索引擎本身的客觀性、搜索結果的中立性是不能也不應被裝上一個被鬼推著的金錢磨盤，在金錢的指揮下團團亂轉的。正因為金錢掌舵，百度方面為假網站推廣支招、審查客戶資格時走過場等做法自然也就見怪不怪了。

　　從競價排名系統到“鳳巢”系統，“花錢買排名”的邏輯換湯不換藥，甚至變本加厲，表明百度并非不知道這樣做的副作用，而恰恰是在追求這種“副作用”所帶來的短期金錢效應。針對這一點，有關方面理應從法律、規范上明確搜索引擎的定義和服務范圍，立法促使百度及其他類似企業，將公共網絡工具性質的搜索引擎，與商業服務性質的附加產品明確區分開，并加大對違規信息、虛假信息發布等做法的監督、處罰力度。在這方面不能僅僅依靠網絡的自凈化功能。

　　作為企業，百度自身也應明白，“鳳巢”系統之類附加服務之所以還能賣點錢，依托的正是看似不賺錢的百度搜索基本功能，倘若附加服務損害了基本功能的性能和聲譽，令基本功能被網民拋棄，“鳳巢”設計再完美，最終局面也只能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了。搜索引擎不是“網頁游戲”，可不能再這么玩下去
 

（注：作者陶短房， 系旅加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