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租衣，還能重新振作嗎？

據外媒報道，眼下，美國線上服裝租賃平臺Rent the Runway正在尋求由資產管理公司T. Rowe Price Group Inc.領投的一輪至少2500萬美元的融資。但由于疫情重創零售業，公司在過去的幾個月一直苦苦掙扎，4月份正式宣布約35%的員工被停薪休假，近10%的員工被解雇，公司估值從此前的10億美元高價縮水至不到7.5億美元。

其實，像Rent the Runway這樣向私募投資者降低報價以換取寶貴資金的互聯網創業公司并不在少數。基金與咨詢公司Spry Ventures的執行合伙人Sequoia Taylor對彭博社解釋表示，Rent the Runway和其他時尚初創公司在目前階段遇到估值下降是正常的，因為“他們的客戶群正在應對疫情帶來的鋪天蓋地新變化，從他們的角度來看，穿著在外的服飾是現在最不需要考慮的事”。而面對持續發酵的疫情危機，人們還愿意穿別人穿過的衣服嗎？在婚禮、節慶都紛紛被取消，全民開啟在家辦公模式的當下，共享租衣行業能挺住嗎？

疫情重創零售業，服飾租賃生意首當其沖。視覺中國

曾經站在風口

在疫情之前，“服裝租賃”一度被市場認為是站在了時代的風口上。據麥肯錫時尚市場調查，有將近41%的受訪者表示，相比于2018年，2019年的時尚租賃行業對他們的生活來說“聯系更為密切和直接”。對于高質量產品和服務的需求，以及相較于更早世代而言更低的收入現狀，使得租賃以及二手轉賣市場成為了現代美國年輕人中極具競爭力的替代選擇。無論是解決被網民調侃為互聯網時代特有的“貪新厭舊”消費困境，還是應對關注可持續時尚的千禧一代的服飾要求，共享租衣無疑都能很好地抓住現代人的需求痛點，并為“剁手一時爽”提供兼顧成本的最佳解決方案。

美國共享租衣鼻祖Rent the Runway在2009年于紐約成立，主要以禮服租借為主，2015年起轉而經營日常服裝租賃，截至目前，仍是全美同行業中規模最大的企業。據fibre2fashion數據顯示，2018年服裝租賃市場規模達11億美元，預測該行業五年復合年均增長率將高達10.9%，未來的想象空間無可限量。2019年3月，在共享經濟浪潮的狂熱追捧下，Rent the Runway還完成了一輪1.25億美元的融資，估值突破10億美元。這不禁讓人想起那句被無數創業者奉為經典的話：“站在風口上，豬都可以飛起來。”

然而這波風生水起還沒來得及掀起波瀾，就被2020年突如其來的疫情殺了個措手不及。根據市場調研機構Forrester調查數據顯示，在過去兩個月，美國購物者的消費重心主要落在日用雜貨上。而對于綜合零售商而言，今年4月服裝和配飾銷售額減少了170億美元，與去年同期相比下降79％，此外預計今年個人奢侈品消費市場份額將收縮20％至35％。“零售業其它領域的情況都沒有服飾租賃和轉售行業這么糟糕，”Forrester零售業分析師Sucharita Kodali對BoF表示，“人們現在最不想要的東西就是二手商品——即使病毒在織物上只能存活幾小時……人們希望能最大限度地降低風險。”

疫情下的急剎車

在今年2月成為Rent the Runway無限會員之后，Margit Malcreda迅速成為了租賃服裝共享經濟下的忠實擁躉。作為在紐約從事公關工作的一員，她選擇線上租衣的原因跟大多數用戶一樣：每月只需159美元，就可以享受數千款設計師品牌服飾。而遇上了品牌促銷活動，價格甚至還可以更優惠。Margit每個月都可以換上六次新款服裝，每次都能選上自己的心頭好，因此她認為自己購買的會員資格十分物超所值。

不過隨著3月中旬暴發疫情，Margit每天都只能在家辦公，她開始懷疑自己繼續支付這項服務是否還有意義。她對《財富》雜志表示：“我在家中對穿衣服需求不大，而且我發現自己對這些衣服開始感到不安，考慮是否需要暫停租用衣物甚至取消會員。”

Margit并不是唯一這樣想的人。事實上，在這場空前的全球危機中，數十萬使用成衣出租服務的消費者不少也打算放棄與其他人繼續“共享”。一方面是出于對衛生消毒情況的擔憂，而另一方面，隨著經濟受到波及，人們更傾向于省錢而非消費。

消費者對租賃服飾的信心動搖，最直接的影響就是租賃平臺的日常運維陷入了難以為繼的處境。隨著大型會議、婚禮慶典等活動全面取消，對工作服和特殊場合著裝的需求迅速枯竭，租賃平臺都不得不通過裁員降薪來維持日常剛性成本。總部位于西雅圖的租賃公司Armoire從4月份開始收到大量客戶取消服務的通知，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Ambika Singh將自己的薪水降低至1美元、要求員工自愿減薪換取公司股權，以維持基本業務運轉。開發新客戶方面也是困難重重。據BoF報道，晚裝租賃服務公司Nova Octo的創始人Silje Lübbe在接受采訪時表示，該公司上周的新客租賃業務量下滑了90%以上。

一些本來看好共享平臺的公司也對租賃的未來產生了懷疑，準備發展的租賃業務緊急“踩剎車”。去年，Urban Outfitters的租賃計劃項目Nuuly曾被視為今年整個公司的主要增長發力點，但在今年5月19日，首席執行官Richard Hayne表示，將“大力減少對Nuuly項目的投資，努力調轉車頭是眼下最需要做的”。供應鏈咨詢公司enVista零售部副總裁Gene Bornac對glossy分析：“盡管零售業將逐漸從新冠肺炎疫情引發的停擺中復蘇，但未來消費者租賃服裝的意愿可能會減弱。”他說：“高失業率和3、4月未售出的服裝被集中打折促銷，使得租用服裝本來具有的價格優勢不再明顯。除此之外，由于疫情而陷入經濟困難的零售商可能將重新考慮與租賃公司之間訂立的讓利合作關系，這些都可能讓服裝租賃公司陷入更深的困境。”

窮則思變，讓租賃再“飛”一會兒

盡管服裝租賃公司大都無可避免地受到沉重打擊，但有跡象表明，該行業也有悄悄燃起復蘇的苗頭。通過拓展業務版圖或者改變租賃規則，租用服裝市場依然是一片蘊藏著巨大潛力的藍海。

自從今年3月底以來國內疫情得到控制，對各類活動的限制也出現了松綁，獲得阿里巴巴戰略投資的中國版Rent the Runway——YCLOSET衣二三近來租賃銷售數據已有了喜人的變化。該公司創始人兼執行董事劉夢媛對市場的復蘇表現出了信心，她對Vogue表示：“隨著復工的逐漸推進，前來租賃的人有望逐漸增長。”同時她還提出，歷經這次疫情，服飾租賃公司也應該改變現有的經營模式。衣二三從去年9月開始，在租賃之外還新增了服飾轉售業務。劉夢媛表示，自從2008年的經濟衰退以來，二手轉售的需求出現了大幅增長，因為手頭上現金短缺的人們會更傾向于把有價值的實物變現，預計今年二手奢侈品交易發展迅猛的勢頭有望重現。

在經歷過疫情的洗禮后，租賃平臺“窮則思變”，現在的他們并不只想讓消費者掏錢，反而還可能為平臺用戶帶來額外的“收入”。考慮到許多人待在家期間有時間整理衣櫥，英國知名服裝租用平臺Hurr Collective開始鼓勵人們到網上掛出他們閑置的服裝。“人們現在有時間為自己的衣柜減減肥了，”平臺創始人Prew解釋道，“在過去的幾周中，我們設定了小獎金激勵人們把自己的衣服用于共享。如果客戶掛出了三件服飾，他將會獲得價值15英鎊的信用額度。而掛上網的服飾越多，作為回報的信用額度也會越大。”Prew認為，自疫情開始以來，人們越來越習慣于回歸簡單的生活方式，這會對消費者的購物習慣產生長期影響。因此，對環境的可持續性關注在未來仍將是社會重大關切，這也意味著租賃模式作為可替換直接購買新衣服的選擇，目前仍然不太可能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