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奇旅》：2020的溫暖收束

       全世界都命運多舛的2020年，再沒有比《心靈奇旅》更合適的年末電影了。打造出2015年大火動畫片《頭腦特工隊》的導演彼得·道格特與他的夢幻團隊，繼續著將抽象世界虛擬化的挑戰。上一次，他們將人類悲歡情緒具象化，創造出一個能夠與外界無縫互動的“顱內世界”。而這一次，他們為靈與肉的二元對立框架注入充滿想象力的延展，用動畫的形式完成了一次深入淺出的哲學探討。

皮克斯歸入迪士尼旗下后的一段時間里，其作品曾被人詬病自我重復以及日漸低幼?！缎撵`奇旅》用爵士樂手喬伊的故事，打了一場漂亮的口碑翻身仗。英文片名僅采用“soul”一個單詞，既指涉影片有關“靈魂投胎”的故事主線，也強調了爵士/靈魂音樂在敘事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既在童真的世界里大開腦洞，又在劇情中密集地布下各種文化、歷史、政治梗，讓觀看的成年觀眾不時露出會心一笑。

影片的主人公喬伊是一位孜孜不倦的爵士鋼琴家，夢想著能夠進入紐約傳奇的爵士酒吧登臺一展風采。然而外界的賞識遲遲未到，他不得不在一個中學里擔任學生社團的臨時指揮。突然有一天，好消息接踵而至，學校許諾他正式的崗位，知名的爵士樂隊也對他加以青眼，邀請他一同演出。而就在這一天，他卻意外掉進了馬路中央的下水道，失去了知覺。靈魂出竅后的喬伊來到了一個介于靈魂與肉體的中間地帶——生前之地。在這里，即將扎向地球的實體靈魂們經受各種訓練，完善自己獨特的性格配方，唯獨一顆編號為22的厭世靈魂，因不知自己的“火花”何在，帶著一身反骨地逗留于生前之地，不肯奔赴人世。機緣巧合中，喬伊和22號被誤安排在了一起，成為一對訓練的師生，而他們對各自的探索，也因此而開始……

如上文所述，《心靈奇旅》的故事主線基于二元的維度展開，影片的視覺也在兩種風格的騰挪中做足文章——大都會紐約城市中的各個細節，被事無巨細地呈現在銀幕上，地鐵、酒吧，就連滿大街標志性的腳手架都被一一復刻，由此完成了一幅生動的城市速寫。而在抽象的生前之地，具有夢幻感的配色和線條簡潔的角色形象則讓這個想象的世界兼具戲謔與神秘。喬伊和22號的搭配原本是一個系統的錯誤，兩者卻陰差陽錯地完成了相互激發與相互成全的“壯舉”。在這里，皮克斯頗為老到地將故事的終極敘事進行了升華，故事并沒有僅僅停留在喬伊完成爵士樂演出，22號完成“投胎”的時刻，而是在結尾劇情將要走向套路之前，小心翼翼地添加了更豐富的橋段，讓影片突破了二元對立的框架——于是，在《心靈奇旅》的世界觀中，靈魂依附肉體不再是終極的通路與單一的目標，影片借喬伊完成首次演出后的捫心自問，引導觀眾思考尋找到人生火花后下一步該如何進行的問題。當然，皮克斯的主創們也不忘在這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如果不懂得體驗當下，就連魚也會忘了自己一直在大海里。

“體驗當下”這四個字看上去是有些平淡無奇，但擺放在2020年這個特殊的語境中，相信已然能給到觀眾足夠的“靈魂一擊”。這也是為什么，本片能夠在年關將近的當口贏得如此多觀眾的認可，被熬制成一碗香濃心靈雞湯的原因。而我們中國觀眾，則似乎更應該慶幸自己身處全世界為數不多的幾個能在大銀幕上欣賞《心靈奇旅》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