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地攤現狀：消費群體期待“服裝夜市”

　　海淀區上地東二路

　　附近社區：上地佳園社區、上地東里、上地西里社區等

　　“地攤業態”入駐歷史：一年

　　整條街服飾地攤商戶數量：21家左右

　　攤主是否有其他職業：11家兼職10家專職

　　經營時間：17：00-22：30

　　沿著上地東二路自西向東邊走邊聊，小王是目之所及的服裝攤主中第一位男士，主營女裝。他穿白色無袖衫和黑色運動短褲，在兩三米長的貨架后方晃來晃去地站立著，笑呵呵地招呼停下來摸摸衣料的顧客，模樣非常友好。“今天沒帶馬扎，嫌麻煩沒地方放!腿都站累了。”讓人驚異的是，微帶南方口音的他其實是內蒙古人。

　　拿貨趁早

　　貨架右邊掛著淺藍復古A字裙，一位小姐走上前反復打量著,裙子搭配著合適的寬腰帶，正是今夏流行的款式。“這款今年賣得特別好，走了一夏天了。”小王麻利地取下來遞給她，把衣架留在手里。衣架是由相互纏繞的、白色和金色的軟性材料制成的，小王說這樣的衣架很方便，可以任意彎曲，還有板有眼地做起了示范：“你看，撐圓掛T恤，摁扁掛褲子，把肩膀的位置捏出角來，掛吊帶裙就能垂得很漂亮，特別有型!”

　　小姐只比了比就走了，小王搖搖頭把裙子掛回原處。這樣一條裙子只要29元，而掛在貨架中部的秋款針織衫，和右邊的各色格子襯衫，價格都不超過40元，摸起來也比較柔軟舒服。他指著這些服裝說：“這幾件秋裝都是新到的，現在還不知道哪款買得好，所以統一定價39元，等我多賣幾天，知道哪件好賣，肯定就不是這個價了。”小王一面說一面笑，還調皮的眨眨眼睛。

　　從事設計工作的小王今年25歲，畢業于中國農業大學計算機專業，因為還是單身，他通常愿意在攤上多呆一段時間。“再等會兒，這會兒還有些人，我準備10點半回去。吃完飯，沖個涼，還能上會兒網。”

　　小王和朋友在廂黃旗橋附近合租了一戶的兩室一廳，除去平攤下來1300元的月租，余下的工資已經不夠讓剛畢業的年輕人按照自己的想法過得自在。于是今年4月，由“師父”帶路，他開始從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拿貨”，加入了上地東二路的地攤隊伍，每天5點多下了班就騎著自行車趕往攤點兒，一擺就是5個小時。“一個月地攤收入也就1000元多一點兒吧。北京基本工資低，住房條件也不好，大錢是賺不了，怎么也能抵些房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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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師父”，就是先小王一步加入地攤隊伍的攤友，大都和他一樣，工作之余練練攤兒。有了“師父”和其他攤友們，他才能迅速地對行情和進貨流程熟悉起來：要去動物園拿貨，可得趁早，金開利德服裝市場早8點前是批發，之后就零售了;拿貨的時候帶著商鋪的名片，才能拿到批發價。男士賣女裝，自有方便之處：“批發商不會覺得你是留著自己穿的，所以特別順利，拿男裝就沒那么容易了。”

　　小王一般一次只拿幾十元的貨，可是他拿貨的時候，見過人家一次拿了1300元的襯衫。因此他估計，自己常常拿貨的那家批發商，單靠每天8點前批發的那幾個小時，就能有一兩萬元的流水，至于整層樓的批發商和零售商一共能走多少貨，他對筆者表示難以估算。

　　正說著，一位短發瘦高的女孩拿起一件配腰帶的白色長款襯衫向小王問價。“39元。新到秋裝，料子好。”小王答道。女孩對價格不甚滿意，只愿意出25元，于是兩人在旁你一言我一語地砍起價來。

　　前途：實體店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這是小王對面攤位賣帆布鞋的小任在教兒子“小小任”背詩，字正腔圓的《黃鶴樓》在討價還價聲中顯得格外悅耳。祖籍山東單州的小任三十出頭，2008年來到北京，如今卻已經是上地東二路的“專業擺家”。

　　“我每天3點就過來占位置，有兩年了吧。”一開始，小任的地攤經營的是襪子，攤位只有現在的一半那么大。每天他和妻子都騎著家里的兩輛人力三輪車，白天去清河大街擺，晚上才來上地城鐵站。那個時候城鐵站就只有他這么這一家地攤賣服裝，也就是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后來的攤販漸如雨后春筍一般鋪滿了城鐵站旁的街道，面對競爭小任有些許無奈：“呼啦啦長出一片來。從前賺得多，能賺一半，現在也就三成吧，一月千把塊錢了。”

　　“我的頭一批貨，是直接從義烏發來的。當時剛好人在上海，跟北京的朋友一碰頭，發現那邊的貨比北京便宜，就一次訂了2萬元的貨，一季到頭剛好賣光。”小任打開了話匣子，“小小任”則蹦蹦跳跳地把顧客試過的鞋放回原處。“后來生意就一點點地大起來了，鞋子是2個月前才開始賣的。襪子這東西，款式變化不大，進一次賣一季，賣不完在家放著，賣一點兒拿一點兒;鞋就不一樣，只能一次拿一點兒，第二天再去補貨。”

　　積累了兩年的經驗，小任對進貨也有了心得，關鍵就是“跑”，跑商場看看熱銷款式，跑批發市場貨比三家，信息通暢了，總能拿到更好的。“別認為地攤貨不好，只是便宜罷了。一樣20元進的貨，店鋪能賣45元，我能么?不能!要想長期賣，就必須以質、以價取勝，必須得把自己當成大老板，怎么著不比賣襪子干得大呀!”

　　小任認真拼了兩年，感覺經驗已經足夠成熟，“明年過了年，就可以開家店了。不用風吹日曬，也不用因為城管而擔驚受怕，穩定一點對身心都好。”最近他一直在找尋合適的鋪面，等待一個契機的到來。他還有一個近期目標，趁秋天天氣涼爽去考個駕照，計劃為自己添輛車了。“將來絕對不能讓兒子擺地攤。有房有車有錢有閑，合家歡樂、幸福，這就是我的終極夢想。到那時候，我這鞋全都5塊錢一雙處理了。”

　　小任的理想還未抒發“干凈”，這邊小王和之前想買白襯衫的女孩僵持了一刻鐘后，終于以30元兩件的價格售出了襯衫。“我28元拿的，就賺4塊錢。也行，把晚飯錢掙回來了。”他一面說著，一面低頭把貨款塞進黑色腰包，并略加整理。“地攤衣服全都要不上價，要高了沒人買。再加上吃苦受累的，沒幾個人能真正堅持下來，QQ群里以前多熱鬧，現在也沒什么人說話了。”

　　眼看著將近晚上10點半了，上地東二路上人流未見減少，路旁車站的汽油味也顯得愈發濃烈，小王抓了抓腿上被蚊子叮的幾個包，準備收拾回家。“秋冬就不好賣了，天又冷，衣服又得分號，又沒地方試。北京要是也像我們老家有夜市就好了，攤位幾塊錢一天，從下午3點一直到晚上12點。”說這些的時候，他臉上一直掛著笑，絲毫看不出已經站了5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