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時尚們的侵權風波何時休？

　　你在 Zara 購物時，除了“價格便宜”和“款式好看”，有沒有猶疑過：這么多款式是如何能每周都更新的?為什么它們能這么便宜?

　　近幾天 Twitter 和 Instagram 上突然刷屏的話題 #boycottzara(聯合抵制 Zara)，也許能讓你注意到這兩個問題。

　　截止 7 月 27 日凌晨 4 點，根據我們利用社交媒體聆聽工具 keyhole.com 監測到的實時數據，兩個社交平臺上參與討論的用戶人數共達到 592 人，發帖 676 條，影響面覆蓋近 177 萬人，產生的印象(impressions)高達約 206 萬條。

　　與此相關且同時刷屏的話題還包括：#zaraarttheft(Zara 藝術偷竊)、#shoparttheft(購買被偷走的藝術)以及 #supporttuesdaybassen(支持 Tuesday Bassen)。

　　7 月 19 日，26 歲的洛杉磯獨立設計師 Tuesday Bassen 在 Twitter 上發了一張照片。這是一張對比圖，左側是她的胸針設計，右側則是 Zara 2016 夏季系列中的一款胸針。兩者看去幾乎一致。在推文中，Bassen 寫到：“你知道嗎?有時候做個藝術家真的很糟心，因為像 @zara 這樣的公司會不斷偷竊你的作品，然后否認。”

　　根據 Bassen 個人網站的描述，她之前與 Playboy、《紐約客》、聯合國、Nike 和 Adidas 等合作過，但和 Zara 并沒什么交集——直到 100 多個粉絲先后發來消息，說在 Zara 的新系列中看到了 3 款相似設計。

　　這條推文沒有引起太大關注。但次日，她在擁有 10 萬粉絲的 Instagram 賬號上又發布了事件后續。據其描述，她委托律師聯系 Zara，在信中援引粉絲舉出的相似案例，但該公司回復如下：

　　“……我們拒絕你方申訴，理由上文已提及：你客戶的設計并不獨特，很難想象，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會有多少人將其與 Tuesday Bassen 聯系在一起。我們已經充分了解你所說第三方提出的觀點，但依然堅持我們的想法。最后，請注意，這些說法只引發了數起投訴;要知道，每個月全球有上百萬用戶分別瀏覽這兩個網站(去年 Zara 平均月訪問量為 9800 萬，Bershka 則是 1500 萬)，這么幾起投訴在這些數字面前明顯相形見絀?！?/p>

　　Bassen 認為，這段話除了否認抄襲，最令人氣憤的是暗示”你不如 Zara 有名，所以設計的所有權不歸你?！?/p>

　　很快，紐約插畫師 Adam J. Kurtz 也站了出來，并且開設了一個名為 shoparttehft.com 的網站，號召有相似遭遇的設計師們將對比圖一一展示出來， 并附上自己原創作品的直購鏈接。截止發稿時，這個網站上已聚集了 20 多位設計師的 42 件作品;除了 Zara，還有 Bershka, Pull&Bear 和 Stradivarius 等 Inditex 旗下的快時尚品牌。

　　Kurtz 在接受 Huffington Post 采訪時表示：“我們只希望 Zara 承認自己的錯誤，即使它可能會把在責任推到國外供貨商，或者用什么別的方式操縱這件事……1 年內出現 42 個明顯抄襲的案例絕不是’失誤’，應該給予藝術家乃至任何一個人以名分和尊重……支持獨立藝術家本應是個很酷的品牌活動，但這次，它將給這個公司的歷史留下了侵犯版權的指控?！?/p>

　　shoparttehft.com 上展示出的案例之多也令更多網友開始關注此事，#boycottzara 等 Twitter 話題由此誕生，且參與人數持續增加。在 Zara 的 Twitter 和 Instagram 賬號下，十幾條最新發布的帖子下大部分是指責侵權行為的評論。

　　每個方塊中，大圖為設計師原創作品，黑色條框中是設計師的名字，右下角的小圓圈里是 Zara 出售的商品。

Zara 官方 Twitter 賬號 7 月19 日網友評論

　　媒體就此事聯系 Zara，但該公司均未予以回復。從 7 月 19 日到發稿時，Zara 的 Twitter 官方賬號仍然以每天一條的頻率推廣著自己的 2016 年秋冬系列，播放其為女裝、男裝及童裝產品分別拍攝的廣告片。

　　不過， Zara 母公司 Inditex 的一位代表聯系了 Buzzed：

　　“……公司尊重任何第三方的創意，并且非常重視有關第三方知識產權的申訴。接到指控后，相關商品已立即暫停銷售，調查也已展開。同時，Inditex 的法務團隊聯系了 Tuesday Bassen 的律師，以澄清并解決問題。Inditex 旗下擁有 600 多位設計，每年創作 5 萬多件設計。公司對于每個個體的創意都持有最高的敬意，將對此事徹查到底。”

　　諷刺的是，去年 Inditex 的所有者 Amancio Ortega 曾簡短地超過 Bill Gates 成為世界首富。Forbes 2016 Global 2000 排行榜也將列為 Zara 全球最大的零售公司之一。

　　快時尚品牌從來不曾缺席抄襲指控，Forever 21、Urban Outfitters、Nasty Gal 等都是過往案例。它們甚至還會互相抄襲對方，比如 Forever 21 出的一款帆布包，只是稍微換了換 H&M 同款包的顏色。

上圖： UO 的一款迷你裙，下圖 Society6 上一位藝術家的作品

左：Forever 21，右：H&M

　　然而一個有趣的對比是，快時尚品牌和一般高級時尚品牌對抄襲事件的回應完全不同。后者一般會很快采取補救措施，比如正式道歉、將產品從系列中撤出、甚至整個系列都不銷售了。去年 12 月 Chanel 在羅馬發布的 2016 早秋系列中，Fair Isle 毛衣被就被設計師 Mati Venrillon 指控抄襲。事件發生后， Chanel 立刻向設計師致謝，公開道歉，還提出會將部分收入分享給 Ventrillon。

　　快時尚品牌往往不作回應，也很少有什么補救措施。有的甚至會出言不遜，比如 2013 年 Nasty Gal 的創始人 Sophia Amoruso 對一位獨立手鐲設計師 Saylor Rose 回應的那樣：

　　“原諒我們沒聽說過你……祝賀你被山寨了。這是成人禮。對無名氏而言這是絕好的推廣。我們怎么會知道這個手鐲是這位@saylorrose 發明的……我們不可能關注 Etsy 上的每一個單身媽媽?！?/p>

　　究其原因，快時尚品牌的商業模式決定了它不容易像高級時尚品牌那樣，因抄襲而名譽受損。Zara 們本身就不以產品質量和原創性著稱，它們之所以受到關注，是因為人們可以便宜地在這里買到大牌仿制款。很多消費者也是在知情的狀況下消費的。如果一一回應設計師們的指控，這些品牌的倉庫里估計就不剩幾件產品了。

　　至于為什么很少在法庭上看到類似的侵權訴訟?原因至少有兩個：為了節省金錢和時間成本，快時尚品牌傾向于在庭審前花一筆小錢把申訴擺平。另外，很多申訴由于令人咋舌的金額根本立不了案。

　　”找律師給 Zara 發封要求退出并停止(cease and desist)的信函，這已經花了我 2000 美元。” Bassen 說，“我想說光是這第一步就難住了很多藝術家，大部分人連 2000 美元都掏不出來?！?/p>

　　Zara 們清楚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