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五口：Cheap和Expensive的區別

　　據世界服裝鞋帽網了解，最近，通過“抄襲系列”而備受關注的蘇五口來到上海，在DOE銅仁路店舉辦他與上官喆“不合作系列”的 pop-up store，并和粉絲們進行了長時間的深度對話。在分享會前，我們也與這位游走在時裝與街頭之間卻又不按常理出牌的設計師聊了一番。面對我們準備的問題，蘇五口給出的回答就如同他左右兩臂的文身 “This is a tattoo” 、 “This is another tattoo” 那樣直白卻又深刻。

　　在最初的一段時間里“PURLICUE”這個品牌名稱一直都有輕微的變化，“PERLICUE”, “PURLICU” 都出現過，有什么原因嗎? PURLICUE 這個單詞的中文翻譯是“大拇指與食指間的空隙”，那你是如何想到用這個詞作為品牌名字的呢?

　　其實最初還不太確定要做服裝，想試著先售賣一下再注冊。嘗試了一段時間，到了需要考慮品牌名字的時候，費勁周折在字典里找到 “PURLICUE” 這個單詞。它是源自蘇格蘭的方言，所以肯定沒有被注冊過商標。但是因為確實太生僻以至于我自己都經常忘記怎么拼。(大笑)所以除了 “PURLICUE” 其他都只是拼寫失誤，但是我也就順手把 PURLICUE 和 PERLICUE 兩個品牌名稱都注冊了。

　　你之前有做過其他品牌比如 Bananasmile 和 Conpconp ，為什么要做這些不同的品牌呢?

　　Conpconp 就是那家淘寶店鋪的名字。而 Bananasmile 這個品牌則是我在大學時代就創立的。當時很喜歡街頭文化，于是沒細想就著手做了。現在也會不定期做一些服裝產品，只要覺得能有市場就會生產發售。

　　你有與高中合作推出校服嗎?請問做這個合作的初衷是什么呢?

　　首先，我本人非常喜歡制服，才會關注到服裝產業的這一部分。再者，我的專業是建筑設計，受建筑影響，我喜歡有體量，巨大，重復的事物，而校服便屬于這一類。最后，這個項目也是對校服的一種推動。它是一個持續項目，所以合作學校也日益增多。從剛開始的一家到現在四家，現在整體規模大概有幾千人。根據對方的不同要求，我們做運動服的同時也做禮服和制服。

　　很多人評論你的作品是輿論大于產品的，你如何看待這種觀點?

　　我最近看了一個綜藝節目，其中主持人有一句名言，“被誤解是表達本身的一種宿命”，對此我深有同感。你哭或笑，亦或是說話，任何表達，肯定都會有附帶品，也一定會被誤解，但那不太重要，輸出本身才重要。做抄襲系列也好，在 DOE 出現也好，甚至是做展覽，都是一種表達。抄襲系列涵蓋了30個款，同時又是一個很極端的概念。這個系列里的款式都來自我個人平常喜歡穿的一些品牌。我把整個衣櫥的舊衣服都搬出去做樣板，這種規模的力量感才足夠。其實最初是否有勇氣決定去做這個表達是非常關鍵的，因為這是有很大風險的，如果最后沒有市場，公司可能就倒閉了。但你表達出來，產品得到一些正面的反響后，更多人才會關注。

　　你的作品中有出現許多表達非常直白的元素，比如“吊牌1”、“這是一件襯衫”、“皮帶”、“這款帆布鞋是抄襲的”等等，是否是某種符號化?具有什么意義嗎?

　　這是物質性表達的一種，這種表達方法在很多結構設計里都會用到，像 Maison Margiela 和 OFF-WHITE 的設計里都有這類元素，但是每個人的初衷可能并不相同。我個人關注是非常客觀和物質性的事物： 很多服裝設計師拿別人樣板做衣服，就像公開的秘密一樣，但并沒有人去談論它，所以我想翻譯這個現象。“抄襲系列”這個主題和作品中的這些元素在本質上是一樣的，都是在描述事物本身。

　　抄襲系列本身是對國內品牌的一種諷刺還是默認呢?

　　它既非諷刺也非默認。我覺得 “抄襲系列”由一個中國設計師制作出的意義遠遠大于其他國家。因為不論是抄襲還是拿別人樣板，雖說可能不夠體面，但這些行為確實是中國服裝界命脈的一部分。說的更極端一點，我并沒有在做設計，只是把整個大場景的現象客觀地翻譯轉化成一個系列。而這就和我所說的物質性以及大體量相吻合。

　　在抄襲系列之前，你有做過和開口笑 Jack Purcell 非常相像的真皮鞋款，請問當時是以什么角度來做這兩個產品的呢?

　　因為我非常喜歡匡威的開口笑，就很想以真皮的形式重新制作出來。但是我不知道該定什么顏色合適，于是就按照色卡的色系一直做下去。粉色和青磚色則是因為有較多顧客買，才獨立做成了一個鏈接。

　　在很多人眼中，抄襲系列以及 “Please steal this clothing” 這種特殊的設計形式，行為藝術要大于服裝本身，你自己是怎樣看待這兩者的?有沒有一個相對的比重?

　　正如之前的回答一樣，我只在乎輸出本身，并沒有想定義它。我喜歡服裝和街頭文化，也很喜歡行為藝術。我現在身上穿的這件衣服是優衣庫，我同樣也喜歡這個品牌。以上所有元素成為了我性格的一部分，于是我就想到了這樣一個行為把他們都串聯起來。

　　如果優衣庫找你合作呢?

　　我一定會立即答應，其實我并不喜歡優衣庫具體某一款產品，而是從它的文化，市場定位，到科技公司的自我定義以及面料開發等等的整個形態和系統我都非常中意。從建筑學的角度來看，優衣庫就像橋梁、紅綠燈、斑馬線，它近乎于一種社會基礎設施。

　　從這個角度來理解優衣庫是不是有點類似 FACEBOOK 這類社交媒體呢?

　　對，其實從這個角度來看，社交媒體也是社會基礎設施。所以做獨立設計師其實挺無聊的，它不是大體量，也不夠豐富，和人們生活不是真正那么有關聯。

　　你是如何看待知識產權?在推出作品之前有沒有考慮過會因為這方面而惹上麻煩?

　　我的影響力很小，應該沒有達到侵權的程度。我只是覺得有趣就做了那些產品，其他的則都沒有考慮。如果遇到麻煩那就只能見一步走一步。但是目前來看，被我“抄襲”的那一方，包括耐克和匡威，他們還是挺開放的，他們將這些產品理解成是一個藝術的行為。

　　宣傳視頻中你有提到“我對創意本身并不是很感興趣，是對現實，現象感興趣”，錢是現在這個社會大家很關心的一種現實，它對于你意味著什么?

　　錢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就現在所做的系列來說，我只對概念滿意，但對表達不夠滿意。因為畢竟商品是需要銷售的，所以我會有意識地去迎合一些現在的潮流，比如街頭和復古元素以及流行色。在商業層面，我也注重服裝本身的實穿性。但是如果單純考慮藝術性，把這個系列做的更加極端一點，它會非常樸素，沒有任何特點。這樣概念和形式兩者都難被理解，就一定沒有什么市場。但有些大師比如 Andy Warhol ，他的產品既可以達到藝術的預期，也可以達到商業的平衡。這是我的目標，我還在努力探索如何將兩者完全融合在一起。很快今年下半年我會有一些操作，去平衡藝術性和商業性。

　　你有欣賞的國內品牌嗎?

　　我最喜歡的還是上官喆。他本人非常有力量，這種力量很符合我剛說的尺度和體量。它是非常純粹并且很難達到的一種心法。這點是非常難得的，因為現在很多人都已經掌握了模塊化的技巧和規則，比如用色和圖案的位置等等。當然我也掌握這些技巧，因為需要有商業平衡。但所謂心法，則是沒有技巧的。我也一直都很喜歡 DOE ，它有一種特別純正，原汁原味的街頭感。DOE 的 Slogan “BE FORMLESS” ，這就是一種心法。其實這兩個品牌在我看來都很極端，一個是追求突破的時裝，另外一個則是追求傳統完整性的街頭品牌，兩者對我而言魅力都非常大，因為他們都堅守著自己的體系。

　　現在淘寶上已經有你衣服的假貨了，你對于他人對自己的抄襲怎么看?

　　他們的抄襲和我做的抄襲，動作是一樣，但是出發點是不同的。就像你攻擊一個人可能是因為憎恨想要傷害別人，也可能因為是戰爭你需要守護自己的國家。所以再說回“抄襲系列”，它是一個中性詞，只是翻譯了一種現象。

　　因為不合作系列在上海時裝周的展示你選擇了上海最核心地帶, 選址的商場正門正對著上海時裝周正門大門，你微博有提到是想做到街頭文化對對傳統高級商場的入侵，廉價與高級矛盾共存，而為何此次你要選擇 DOE 來做一個 pop-up store 呢?

　　因為可能很多人覺得我是在做行為藝術，或者更加偏時裝，但我自己還是很喜歡街頭的內涵，在 DOE 舉辦就能把這一部分表達出來。所以在這里展示的款式都是特別街頭，也是符合 DOE 的理念的。

　　不合作系列里的“Cheap” 和 “Expensive” 你會選擇哪一件來穿呢?

　　因為這一個系列是我自己做的，所以我個人完全無所謂。不管哪個款式的這兩件面料和工藝都一樣，僅僅是售價不同。

　　為什么不合作系列里 “Cheap” 和 “Expensive”的鞋只差1元，同系列襯衫只差1.1元，而tee則差了1800元呢?

　　初衷是為了表達不合作這個概念。為了豐富它，需要把不同的表達放進去它才會完整。到了定價這個方面，就用不同價格段來表達。而現實生活中就存在定價399這個現象，我就同樣把它翻譯出來了。但由于它是真實零售價，所以我也是在成本和利潤的權衡之下確定了這個價格。

　　那標有 “Expensive” 的 tee 就不考慮銷量了，是嗎?我看到淘寶上有三位顧客買了，是不是會有喜出望外的感覺?

　　對，不考慮，純表達。我很欣喜，特別想頒個獎給他們，他們都是英雄。(笑)我也沒有給他們特別的禮物，希望他們看到這篇采訪能感受到我的感激之情。

　　據了解之前Opening Ceremony 有銷售過你的鞋，但可能因為關稅和物流關系導致售價偏高，那銷售狀況有受到影響嗎?現在國內外還有哪些買手店會向你訂貨嗎?

　　其實 Opening Ceremony 當初銷售狀況還可以，官網上架一周就賣完了。現在國內外加起來有十家左右買手店會向我們訂貨，包括廣州的 BADMARKET ，廣州和成都的方所等等。最近也有和棟梁在洽談中。

　　你接下來有什么新的計劃嗎?

　　我很努力地在思考，但還沒什么頭緒。今后主要大方向應該會是對抗我現在這個品牌的，即反 PURLICUE 的。我其實對做獨立設計師沒有太大興趣，可能再過一年半載，我還是會做設計做服裝，但并不在現在這個系統內。我其實挺不喜歡被采訪，也不喜歡做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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