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企鎧俠推遲IPO 美國“禁令”波及全球芯片市場

9月28日，日本存儲芯片廠商鎧俠宣布，出于對證券市場的波動以及對全球疫情的擔憂，決定推遲首次公開募股（IPO）計劃。鎧俠總裁兼首席執行官Nobuo Hayasaka在聲明中表示，公司和主承銷商均認為此時進行IPO不符合當前股東和未來潛在股東的最大利益。

鎧俠是目前全球第二大閃存芯片（NAND Flash）制造商。集邦咨詢數據顯示，在全球NAND Flash市場，該公司2020年第二季度的市場占有率達到了17.2%，僅次于排名首位的三星電子（31.4%）。

盡管鎧俠在最新的聲明中將推遲IPO的主要原因指向了對“第二波疫情的擔憂”以及“證券市場的持續波動”，并未提及美國對其大客戶、中國科技企業華為的打壓。但業內人士普遍認為，美國與中國之間日漸緊張的貿易關系仍是促成鎧俠暫緩IPO計劃的主要原因。

一方面， 9月15日正式生效的美國芯片禁令已直接影響到鎧俠與華為之間的業務；另一方面，鎧俠也擔憂美國禁令將導致全球閃存產品供應過剩，進而出現價格下跌，尤其是若與存儲市場目前暫時“供過于求”的局面形成疊加，可能會為全球存儲廠商帶來一定的壓力。

出于對證券市場的波動以及全球疫情的擔憂，鎧俠決定退出首次公開募股計劃。鄭迪坤攝

美“禁令”波及日本芯片巨頭

鎧俠的前身是東芝旗下的東芝存儲公司（TMC）。2018年6月，深陷財務泥潭的日本老牌企業東芝被迫“斷臂求生”，將旗下這個最具盈利能力的業務部門出售給以美國貝恩資本為首的財團。

實際上，完成與東芝的分離之后，東芝存儲就一直在籌備上市計劃。其主營的NAND Flash產品具有較強的循環周期性，需要大量資金來支持技術升級和工廠建設。不過，由于市場的低迷與公司的虧損，其上市計劃一再被延后。

2019年10月，東芝存儲正式更名為“鎧俠”（Kioxia），這也被視作為上市進行的準備之一。更名之后，貝恩資本希望能夠加快鎧俠上市的腳步。按照近期的計劃，鎧俠應于2020年10月6日在東京證券交易所上市，至多發行價值32億美元的股票，屆時估值有望達到160億美元。這也原本會是日本今年最大的IPO。

盡管鎧俠在最新的聲明中將推遲IPO的主要原因指向了對“第二波疫情的擔憂”以及“證券市場的持續波動”，并未提及美國對其大客戶、中國科技企業華為的打壓。不過，有媒體援引2位直接相關人士的消息稱，美國打壓中國科技企業帶來的不確定性促使鎧俠做出了上述決定。

芯謀研究首席分析師顧文軍認為，鎧俠暫緩IPO的主要原因仍然應該是擔憂低迷的經濟環境會使IPO價格難以達到預期。“這是主要的（原因）。”他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說，“其次是今年存儲市場也確實不是很好。”

不過，也有業內人士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分析稱，美國對華為的禁令或許在促成鎧俠暫緩IPO計劃上有更大的影響。由于華為的主要閃存產品供應商分別為日本鎧俠、韓國SK海力士等廠商，美國的出口禁令可以對鎧俠的業務造成一定的直接沖擊。

2020年8月，美國商務部表示，使用了美國技術的非美國企業在向華為供貨時也需要獲得美國的許可。鎧俠此前也曾在招股書中對此發出過相關預警并表示，與華為相關的業務貢獻其相當一部分的營收。9月15日，美國對華為的“升級版”禁令正式生效，據媒體報道，鎧俠也自該日起無法繼續向華為供貨。

更有分析人士擔憂，美國的相關禁令不僅直接影響到鎧俠與華為的業務，也將動搖前者與其他中國廠商的關系。盡管華為業務對鎧俠的營收貢獻占比不到10%，但鎧俠總計約有20%的營收來自中國市場。

另一方面，中美之間緊張的貿易局勢也對整個存儲市場帶來不確定性。鎧俠此前也曾指出，美國的禁令除了限制了其與華為之間的業務外，還可能導致閃存產品的供應過剩和價格下降。

存儲市場承壓全年仍有望大幅增長

目前，智能手機中使用的閃存芯片目前約占到鎧俠銷售總額的40%。

這也使外界擔憂，一旦美國對華為的制裁帶來全球智能手機行業重新“洗牌”等連鎖反應，鎧俠的核心業務或將受到較大影響。集邦咨詢此前發布的數據顯示，鎧俠是全球NAND Flash六大廠中唯一在2020年第二季度環比增長為負的企業。

不過，顧文軍認為，即便華為的智能手機業務遭受較大影響，留下的空白也會在隨后被三星、小米等其他智能手機廠商填補。“（存儲廠商）損失訂單是暫時的。”他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存儲市場仍處于壟斷格局，產能主要集中于幾家大廠。

顧文軍指出，從存儲市場整體來看，目前短期內確實有些“供過于求”，但未來依然“很不好說”，原因也仍在于該產業的壟斷格局。“未來還是要關注整體的形勢。”他說。

近年來，盡管多家中國存儲廠商已取得了一定的突破，但顧文軍坦言，中國廠商能夠在全球市場層面具有影響力還尚需時日。“他們現在還并沒有實現真正經濟意義上的量產。”

有分析機構指出，國際局勢的緊張加劇以及存儲市場的景氣波動，已要求存儲芯片廠商為此做好準備。在此背景下，鎧俠推遲IPO計劃并沒有令市場感到意外。鎧俠也對外表示，將擇機重啟IPO。“我們不趕時間。” 鎧俠總裁兼首席執行官Nobuo Hayasaka表示。

話雖如此，卻使仍持有鎧俠40%股權的東芝股價曾在當日早盤一度暴跌8.6%，截至目前，較消息公布前的降幅依然接近4.3%。在過去三個月，東芝股價已累計下跌了22%。這既反映了投資人對存儲市場的擔憂，也體現了對鎧俠IPO前途的憂慮。日本媒體透露稱，鎧俠仍然在嘗試于2020年底或2021年初進行IPO，但分析人士普遍認為該公司如今所面臨的市場環境恐怕難以在短短數月之內得到改善。

不過從2020年全年來看，NAND Flash以及整個存儲市場或許依然有著不錯的增長勢頭。行業分析機構IC Insights近日更新的數據顯示，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在全球芯片產業絕大多數細分市場的增長將承受壓力的情況下，NAND Flash市場的總營收預計將在2020年上漲27%（2019年為衰退26%），成為唯一增速超過10%的產品。該市場也預計將以560億美元的市場規模，成為第二大芯片細分市場。

該機構預測，DRAM（動態隨機存儲）市場今年也將增長3%，與全球整體芯片市場全年的增長幅度持平。在2019年，DRAM市場和整體芯片市場分別衰退了37%和15%。按照此預測，DRAM與NAND Flash將分別以645.6億美元和560億美元的規模成為芯片領域最大的兩大細分市場，并合計占據全球芯片市場1/3的份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