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三角中小服企融資難題待解
近來,由于逃逸現象。這不僅反映了溫州地區中小企業的困境,也折射出整個國內中小型企業的現狀。今年上半年,全國工商聯耗時2個多月對包括江蘇在內16個省進行系統調研。結果發現,中小企業特別是小型、微型企業的狀況,可能比2008年金融海嘯時更為艱難。近日調查了多家中小企業,前景不容樂觀。
為了給陷于資金困境的小型、微型企業(簡稱小微型企業)緊急輸血,10月12日,國務院常務會議推出了支持小微型企業發展的9項金融、財稅政策措施,而南京市也于日前出臺了《關于應對當前經濟形勢保持經濟平穩健康運行的意見》,以確保中小企業貸款增速不低于全部貸款平均增速。
今年6月份還在辦公室接受采訪的劉冬突然辭職了,這讓記者感到非常詫異。
劉冬此前任職的公司是江蘇揚州的一家大型服裝生產企業,最高峰時擁有1000多名工人,有數家分廠,劉冬已經在那里擔任副總將近10年了。今年6月份接受采訪時,劉冬還在大談工廠的成本控制和發展戰略,但是當記者近日再次撥通他的辦公室電話時,卻被告知其已經在兩個月前離職了。經過輾轉,記者終于在揚州某精密機械公司的辦公室里再次見到了劉冬。
談起自己在之前公司工作的那些年,劉冬懷念之余,又充滿了無奈。
服裝出口零利潤 高管改行高科技
世紀初的美好時光
“除了走,沒有其他選擇,在那兒干下去也是形同雞肋,食之無味了。”劉冬笑著說,雖然為老東家效力了將近10年,也有不少感情,但是一個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即便再在那繼續熬,也改變不了什么,只能當犧牲品。”
劉冬算得上當地服裝加工行業的老資格了,10年前就自己創辦過紡織廠、印染廠,后來因為種種原因都轉給了親戚經營。2002年,經過朋友的大力推薦,他到了這家服裝企業擔任高層管理。
“那時候的服裝加工很好做,工人到處都是,而且工資也不高,人民幣升值還沒成問題。”談起好光景,劉冬不禁眉飛色舞。他告訴記者,那時一個工人月工資平均才一千塊左右,每單凈利潤最高曾達到20%。所以那幾年企業大幅擴張,他們公司陸續開了好幾家分廠,工人數量最高曾達到1000多個,并且每年都購買大量設備,實行三班倒,連周末都要安排工人加班。
不過劉冬也坦陳:“那時候的勞動法很寬松,對于加班、待遇方面只要工人同意就行,每次招工還要篩選,年齡大的或者沒有工作經驗的還不愿用呢。”{page_break}
金融危機來襲,漸入窘途
不過,那些好日子因為2008年的世界金融危機戛然而止。
“最先受到沖擊的是訂單,從2008年底到2009年比較難過,因為訂單突然大幅下降。”提起那時候,劉冬說他的第一感覺就是恐慌,因為以前產能擴充大,如果沒有訂單,工人和機器就要閑置,每天都會有大筆支出。
劉冬回憶,那段時間每天都要打電話和同行交流,打探國外的信息,而他們以前會有很多過剩訂單分包到其他小廠。
后來訂單減少了,那些分包工廠仍頻頻登門請求分些訂單給他們。劉冬解釋:“很多小廠是不做貿易的,都是通過貿易公司和大工廠來接單子,沒了單子他們也不知道情況,后來聽說一些廠子就關門歇業了,也可以說是提前出局。”
而同在一個區的另外一家知名戶外用品企業負責人盧先生告訴記者:“有一段時間生產了2000萬元的產品,只發出去1500萬,庫存了500萬。”原因是很多國外客商突然沒有錢提貨了,所以只能積壓在倉庫,而在那之前,他們的產品都是有多少賣多少。不過這一波沖擊并沒維持多久,從2009年下半年開始,外貿工廠訂單開始逐步回暖,2010年,過年之后,眾多外貿企業再度出現了訂單井噴的情況,甚至到三四月份就排完了全年的訂單。
不過事實證明,訂單的回暖不但沒有成為他們再展雄風的起點,反而成為部分企業的噩夢。
人民幣升值大山壓頂
“三年前,就感覺工人不夠用了,工人辭職的現象越來越多,但上門找工作的工人卻不像以前那么多了。”劉冬回憶,到了2009年,工廠的不少崗位已經出現了缺口現象,甚至不得不從其他崗位輪換。
劉冬說,2008年新《勞動合同法》的實施,使得工人流動性大大提高,同時引發了一波漲工資潮。“現在絕大多數工廠的工人工資達到2000元以上,重要技術崗位的工資至少3000元以上,否則工人看都不看,這比5年前增加將近一倍。”
劉冬對這種現象表示理解,“以前低工資是不正常的,現在一下子提高是還之前的‘欠賬’,可是后來發現,即便提高了工資,還是很難招到人,這才是最麻煩的事情。”劉冬告訴記者,今年工人數量下降了超過50%,可是人力成本卻增長了40%以上。“這可能也是這兩年訂單大幅增長的原因之一,因為很多工廠因為缺工無法生產。”而更嚴重的窘況還不止于此,劉冬說,對企業沖擊最大的還是人民幣升值。比如外國客戶下單時的匯率和拿到貨款結匯時就不一樣。
根據央行的數據,截至10月13日,2005年7月匯改以來,人民幣名義和實際有效匯率分別升值13.5%和23.1%。自2011年年初以來,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就累計升值了4.3%。
勞動力成本上升還可以用提高生產率、減少工人數量等辦法解決,而人民幣升值卻根本無法對抗,因為接的每一筆訂單都要受它影響。劉冬說,幾年前服裝行業的凈利潤還有10%,現在如果排除提價因素還要虧錢。而對于提價,劉冬無奈地擺擺手:“這只存在理論上的可能,實際上提價幅度很小,如果過多提價,他們完全可以到中西部地區或者東南亞去做。”{page_break}
銀行開始吝嗇 資金告急
“現在工廠已經沒利潤了,繼續生產就要吃老本了,如果舍不得吃老本,就只能去借款。”劉冬說,“要生產就要備貨,現在原料價格比兩年前漲了超過兩倍,而訂單預付款又不夠,平時每個月還要支付工人工資,這個是絕對不能拖欠的,現在很多外貿企業的資金已經快要到彈盡糧絕的境地了。”
劉冬告訴記者,以前還是能從銀行貸到款的,只要有固定資產和擔保,而像他之前所在的公司由于生產規模大,固定資產多,許多銀行都是搶著來給錢。不過今年開始,各家銀行突然開始吝嗇起來,“以前不需要錢還要硬給授信,現在有時候明明說好的貸款最后卻不給了。如果是規模比較小而關系又不硬的企業現在基本是貸不到錢的。”
“有些老板病急亂投醫,就去找高利貸。”劉冬給記者講了一個親身經歷的故事。小戴曾是劉冬的員工,經過多年的積累后便開始“單飛”,2009年,小戴拼湊了30多萬也開了一家工廠,由于剛起步,需要購買大量的設備和原料,可是剛好碰上當年的漲價潮,小戴的流動資金便出了問題,一方面本來已經欠債的他沒辦法再去借錢,另一方面,由于沒有固定資產擔保而無法從銀行貸款。而面對訂單,他實在舍不得放棄。于是就經人介紹從一個放貸人那里借到了20萬元。
“本來以為半個月就可以還清的,誰知道拖了半年還沒還,等到他湊夠20萬的時候,本息已經漲到了近40萬,并且后來越滾越多,手里的錢連利息都不夠。”劉冬說,債主是每天都來催債,甚至對其進行人身威脅。陷入絕境的小戴最后只能求助劉冬,“當時急得幾乎要給我跪下了。”而劉冬一問才知道,小戴的借款已經從當初的20萬漲到了100多萬。為了幫助小戴,劉冬通過各種關系找到了債主,經過苦心商談,才將本息降到了80多萬。小戴最后賣掉了自己的房子和部分設備才算還清。
“如果銀行能以應收款或設備做抵押貸款給小戴,他肯定不會去借高利貸的。”劉冬感慨地說,“其實像這種短期資金緊張的情況在其他中小企業身上也經常發生,如果貸不到款就只能依賴企業之間相互救急,但如果碰上大家的資金都很緊張的時候,那后果就很嚴重了。”
資金困難 風暴再臨?
據了解,目前在中小企業之間互相拆借資金和欠款的情況已經越來越普遍。“現在拿貨都是賒賬,利潤都在賬面上,其實根本拿不到錢,即便是討回一些欠款,也不夠進貨的。”在揚州市廣陵區某毛絨玩具輔料市場里,一位輔料供應商告訴記者,外面的欠款基本都是玩具工廠,特別是去年以來,回款速度越來越慢,而給現錢的幾乎沒有。快報記者在走訪其他供應商時也得到了同樣的答復。而附近的一家玩具工廠老板則表示,自己的資金周轉很困難,不得不挪用供應商的貨款,如果把錢都給了供應商,那生產就會陷入停頓。
嚴峻的現實讓劉冬不寒而栗,他說,以前遇到過很多困難,但都挺過來了,但是今年的情況讓他再也不能穩坐釣魚臺。“不光是小廠,即便是以前掌管的那家服裝企業也很有可能在年底停產,這絕非經營技術問題,而是沒有了生存的土壤。”劉冬表示,在此之前,他們也曾經想過各種辦法降低成本,比如以前都是購買成品布料加工,后來直接買棉紗自己織布甚至印染都不再外包出去,結果卻發現,節省的成本仍是杯水車薪。
而在當地不少外貿工廠老板也都表達了類似的悲觀態度。“現在基本不敢接外單,風險太大,只能小批量地做一些走內銷。”揚州市廣陵區一位毛絨玩具企業老板告訴記者,身邊不少朋友的工廠已經處于半停工狀態。
“開始是小廠關門,后面就要有不少大型工廠倒掉,這是無法預料的。”劉冬還發現,最近的工人工資水平已經從每天100元,下降到了每天80元,其中不少新進工人都是因為原工廠停工而轉移過來的,所以造成了用工荒的“被動”緩解。
“這么耗下去肯定沒有希望,這個行業一向是靠低成本低價格吃飯的,產業升級是個漫長的事情,我覺得會有大量企業在升級前或升級途中死掉。”劉冬擔憂道,“如果目前這種困難不說更惡化,就算維持現狀,估計明年本地很多服裝紡織企業要停工或倒閉。”
而正是由于對行業前景的擔憂,才促使劉冬從這個行業退出。
劉冬告訴記者,他目前管理的這家精密機械企業是一家高新技術企業,擁有獨立的研發能力和核心技術,這是原來的服裝加工廠完全不具備的,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將會在這里重新展現。
(應采訪對象要求,“劉冬”為化名。){page_break}
“跟著他已經五年多了,他挺信任我,我也信任他,哪知道我們工資都沒發完,人就跑了。”說這話時,劉明(化名)與自己的另外9名工友正在江寧區法院申請將老板柏某的財產保全,以便后期拍賣后能償還員工工資。這10名被欠了兩個多月工資的員工多是20歲左右的年輕人,年齡最大的也不過30出頭。如果不是老板跑了,法律援助中心、法院、勞動仲裁部門等機構仍會像過去一樣,在他們的生活中只是一個個與己無關、僅存在于書本、報紙、電視等媒體上的概念。但在過去的半個月里,他們頻頻地進出江寧法院,經常向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師們求助。而這一切,都是9月28日晚老板留下一句“工廠開不下去了”的短信后,從此杳無音信帶來的。
撐不下去了 老板匆忙跑路
欠下員工兩個月工資
老板匆忙跑路
江寧廣洋村一棟民房的二樓就是劉明所在的南京順東制衣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順東制衣),公司主要加工被套、窗簾,9月里還機器聲隆隆的車間現在卻被兩把大鎖把門。車間的隔壁,同樣是規格不一、毫無裝修的民房。門前公路上疾駛而過的卡車揚起的陣陣灰塵讓這些原本就不起眼的建筑越發顯得“灰頭土臉”。這片簡陋的地方曾經是南京順東制衣有限公司13名員工“樂業”的根基,而現在卻成了他們的傷心地。
“28日晚上我接到了老板的短信,說是廠子開不下去了,要關門,從此老板的電話就變成了短信呼狀態,將近20天了,還一點音信都沒有。”國慶前發生的一幕,讓劉明心有余悸。26日放假后就到上海游玩,原計劃的7天才過了2天,劉明就匆匆結束了假期,從上海趕回了南京。收到轉發短信后,其他在外地的工友也都在10月1日前后趕了回來。
“現在想想,老板提前給我們放假是有預謀的。”一名在順東制衣工作了多年的女員工回憶,往年的十一都是按照正常的時間放假,但在今年,老板從26日開始就給大家放假了。“我們本來是每個月的18日發工資,老板今年開始將發工資的時間拖到了下旬。但9月20日過后,老板還沒發工資,又推說是28日發。但從26日,老板就開始給我們放假了。還以為放假期間老板會照常發工資呢,哪知道他跑了。”不過,劉明認為,老板從26日給大家放假的原因是9月份大家太辛苦,沒有休息過,把平常的休息日積累在最后幾天跟國慶節一起放。“我們一周休息1天,但9月份都沒有休息,老板說趕在26日前把所有訂單都趕完,從26日開始放假,將大家9月里的4個休息日補回來。”盡管對老板不負責任的“一跑”心有怨言,但13名員工都表示,平時老板待員工不錯,吃住都包了,平時的工作餐也經常有加餐。“跑之前沒有任何跡象,最有可能就是資金緊張才跑的。”{page_break}
廠子最初有200多人
老板先后賣房賣車
在劉明的記憶里,順東制衣也有過紅火的時候。“2007年,我們還在西善橋,車間有1800多平米,租金是現在的4倍,而且每個房間都裝有空調,員工200多號人,比現在規模大多了。”劉明介紹,老板柏某以前是一個制衣廠的辦公室主任,2007年初從他的老板手中接過了制衣廠開始經營。但柏某在經營上并不順利,錢沒賺到,200多名員工每個月總共15萬左右的工資卻少不了。劉明估計,這種只出不進的狀況讓柏某最先100多萬的啟動資金在半年內已消耗得差不多,到2007年下半年時,柏某已面臨著給員工發不出工資的困境。他猜測,從2007年下半年開始,老板發給員工的工資可能有一部分就是借來的。“還有一個細節,老板最先接手這廠時,因為手里有錢,還可以自產自銷,同時做一些代加工。但到了2009年,自有資金緊張,沒錢買原材料后,就只能單一地做代加工了。”
2007年底的大雪壓垮了柏某在西善橋的車間,從此他搬到了廣洋村,車間面積減了一半,員工也只有五六十人。2008年爆發的金融危機更是讓順東制衣雪上加霜。“我們代加工的家紡多是出口美國的,前兩年工人們每個月都忙不過來,但到2008年,訂單不夠,工人們無工可做了。”劉明介紹,當時老板為了留住員工,承諾給大家保底工資,每個月固定1700元。“訂單沒有,每個月支付的保底工資都要小10萬,老板壓力可想而知,幸運的是這樣的時間并不長。”
在員工的記憶中,老板曾有過兩套房子與一輛小汽車,都被先后變賣了,老板、老板娘從今年開始也都住在車間了。“老板有套房子在夫子廟附近,有90平米,聽說2008年時賣掉了,賣了100多萬。”一名不愿具名的員工介紹道。老板曾經有過一輛奇瑞牌小汽車可以代步,但在去年,員工們許久沒見過這車,后來才知道被賣掉了。柏某還有一處位于總統府附近的房產,約有六七十平米,去年也被賣掉,這幾乎是所有員工都知道的事情。“老板、老板娘從今年開始就住在車間,平常訂單忙的時候也參與一線加工。”
老板欠下明債30多萬
可能還有高利貸
實際上,拖欠的13名員工工資在老板柏某的賬單中不算大數目。據一名女員工介紹,員工進廠時先要壓一個月的工資,加上9月份工資未發,老板欠員工2個月的工資,13人合計4.2萬元。此外,廣洋村的車間是租來的,800平米的場地一年有4萬多的租金,但從去年開始,柏某拖欠至今的車間房租有將近5.5萬。“房東還借給老板15萬的現金,年利息6%,今年10月到期,至今也泡了湯。”順東制衣的另一名女員工表示,老板跑路后,廠子周圍的一些債主都趕了過來,其中還包括雜貨店老板、小店老板,甚至連路邊一個修車的小伙子也借給老板2000塊錢。“小伙子說,老板是今年3月份借的,說是給員工發工資,此后小伙子要了多次,老板都沒還。”此外,柏某跑路后,還有一位幫順東制衣做過代工的同行業跑了過來,稱給柏某做了3萬的活,說是9月底打賬,也找不到人了。順東制衣的員工估計,老板欠下的這些明賬有30多萬。
“30多萬的欠款應該不至于就逼著一個老板跑路了,估計他為了給員工發工資,借的有高利貸。”在順東制衣廠,柏某的一位朋友猜測。順東制衣廠員工表示,從2007年至今,公司漲過兩次工資,最先平均月薪是1000元,到現在是平均2000元。另據劉明介紹,做代工不需要什么資金成本,順東的工人們每個月代工產值有五六萬,扣除員工工資和其他支出后,老板每個月還能凈落下一兩萬,如果光是應付生產,不至于運轉不下去。“估計是前幾年在外面有借錢,現在每個月落下的錢還不夠還利息,被逼無奈才欠工人工資,最后跑路。”劉明透露,他曾開車送老板到新街口的一家借貸公司借錢,也就借了3萬塊錢,但每個月的利息就高達5000元,每個月的利息還必須還。“這應該就是高利貸了,而且借款方表示,每周有2個休息日,一個月有8天,所以他們對一月的定義就是22天。也就是說,借了3萬塊錢,每過22天就得給5000元的利息。”
至于向銀行借錢,劉明表示,老板從來沒借過,“用手指頭想想”都知道借不到。“他的住宅全都賣了,廠房是租來的,機器都是便宜貨,根本沒有可以抵押的東西,怎么可能向銀行借到錢。”而老板有無其他大額的高利貸,劉明表示,資金方面的問題老板從來不會跟員工說什么,所以他也不知道是否有其他高利貸。{page_break}
老板跑了
員工面臨吃飯困難
“你呼叫的客戶已啟用短信呼服務,他將會收到你此次呼叫的短信提醒,請你掛機后等待回電。”一天里第5次撥打老板電話后,順東制衣廠員工芮小姐聽到的依然是冰冷的機器提醒聲,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癟癟的錢包,開始盤算自己還能撐幾天。
“我現在身上只有一兩百塊錢了,有的工友甚至只有幾十塊錢了,這兩天大家只能吃泡面,再這樣下去估計吃飯都成問題了。”芮小姐介紹,她老家是原來巢湖的,4年前就在順東制衣廠工作,以前工作都挺好,誰也沒想到會出老板跑了這事。“12日早上工友們打開工廠大門后,發現里面的衣服、洗衣機等值錢物品已被搬空,只剩下一些不值錢的機器。從這跡象判斷,應該是老板趁大家放假不在時,悄悄把值錢東西搬走了。”員工估計,老板目前留下的5臺使用時間超過4年的臺式電腦、二三十個縫紉機以及100來個鐵架子高低床也值不了幾個錢。“這些東西即使變賣成錢了,都不夠我們幾個人的工資。”
除了吃飯難外,住房也是這群員工面臨的一大難題。“我們住的房子也是老板租的,他一跑房東也不會讓我們長住了,說不定要流落街頭了,我們有些工友都要準備回老家了。”而14日上午,在江寧法院辦理財產保全手續時,要向法院交440元的費用,平均每個員工44元,一名來自云南的女孩將身上最后的50元拿出來后,就只剩下6元的家底了。
旁邊工友介紹,老板跑路后,大家重新找工作都有擔心,生怕再遇到同樣的“不幸”,都想回家,尤其是這名離家千里的云南女孩,但從南京到云南起碼小一千的路費讓她連想都不敢想了。“家本來是大家最后的港灣,但現在連回家的路費都沒有,只能硬著頭皮再繼續找工作了。”
一名三十出頭的女工介紹,在順東制衣廠,加工一個床單的提成是4毛,平均每天可以加工200個;加工一個枕頭的提成是5毛,平均每天可以加工100個;加工一個被罩的提成是4毛5,平均每天可以加工150個。“老板欠了我2個月的工資,有4000多塊錢,相當于我做了10000個床單的提成都沒了。”這名女工沮喪地表示,自己的工作本來就不穩定,順利的年份一年也就只能工作滿10個月,現在2個月的工資都沒了,相當于一年里的四分之一都是白忙活了。“我現在出去找工作都沒信心了,生怕再遇到這樣的小企業,干幾個月老板跑了,自己的血汗錢打了水漂。”
毫無疑問,銀行應該是企業融資的主要渠道。但對于中小企業來說,銀行的門檻看起來實在是有點高,因為銀行貸款一般需要廠房等實物抵押,但很多中小企業并沒有這方面的資源。但主要的問題還不在這里,隨著宏觀政策的調整和存款準備金率的提高,今年以來銀根不斷緊縮,銀行本身可用于放貸的資金額度就有限。即如江蘇銀行業雖然今年明顯加大了對中小企業的貸款扶持力度,但由于總體貸款額度有限,新增的貸款仍然未能惠及大部分中小企業。雖然有專攻小微企業的蘇州“草根銀行”,但在銀行業整體來看,仍然是個例。至于民間借貸方面,高利率則壓得不少中小企業氣喘吁吁,高利貸更是全面放大了中小企業的融資風險。
江蘇銀行業的確加大了扶持中小企業的力度,但受宏觀調控影響,銀行資金有限,給中小企業的信貸額度仍然是僧多粥少。{page_break}
草根銀行
成功之道
1:專攻小微企業
2:扎根社區服務
3:低門檻,50萬元以下貸款只需要人品擔保
4:通過綜合了解借款人情況來控制風險
超8成新增貸款給了中小企業
“目前江蘇還沒有出現溫州那樣中小企業老板大面積跑路潮。”江蘇省內多家銀行向記者證實,目前江蘇省內中小企業經營還算比較穩健,不良貸款率也控制在很低的水平。據了解,今年盡管銀行信貸規模非常緊張,但銀行還是將更多的貸款資源投向了中小企業。今年1—6月,江蘇省新增中小企業貸款2017.05億元,占全部企業貸款增量的85.6%。原因主要有兩點,一是相對于大企業,銀行貸款給中小企業,有更大的議價空間,利潤也會更高;二是國家多次出臺政策要求銀行扶持中小企業發展,江蘇銀行業貸款向中小企業傾斜,也是響應政府號召。至于令人頭疼的貸款風險控制問題,各家銀行都會通過選擇優質中小企業等方式盡量規避。
但也有銀行反映,雖然目前中小企業的貸款不良率沒有上升,但今年貸款逾期(到了時間還不上錢)明顯頻繁了許多,而且個別銀行開始對鋼鐵貿易等行業也進行了預警。
同樣令人擔憂的是,有銀行人士表示,雖然江蘇銀行業已經盡量讓貸款額度向中小企業傾斜,但由于銀根緊縮,額度有限,渴求資金的中小企業數量又太多,所以“還是有很多很多中小企業沒辦法從銀行拿到貸款”。
江蘇未現“老板跑路潮”
“溫州跑路的企業老板主要是陷入了高利貸,實在是還不起債務了才跑路的,但江蘇這邊的企業相對還是比較保守,一般不會向高利貸借那么多錢。”江蘇省內多家銀行相關負責人表示,目前江蘇尚未出現類似于溫州的“老板跑路潮”。
“真正跑路的都是陷進高利貸了,還不起債了,哪有經營虧損會跑路的呀,”一家銀行小微企業信貸中心負責人稱,雖然今年中小企業資金緊張,經營困難,但從他們銀行的數據來看,今年中小企業的不良貸款率并沒有上升,他們銀行中小企業不良貸款率控制在萬分之七以下,這是一個安全的數據。
另外一家銀行信貸中心的負責人稱,溫州之所以會出現“老板跑路潮”,一是因為本身溫州小企業就集中,很容易出現問題,另外跟當地的資本逐利性有關。{page_break}
銀行貸款向中小企業傾斜
由于今年央行多次上調存款準備金率,銀行手里可用的資金越來越少,還要應對存貸比考核。所以說,和企業需求相比,銀行信貸規模可謂“僧多粥少”。不過,記者在調查中發現,盡管銀行資金面非常緊張,但各家銀行在信貸規模上都在盡量對中小企業傾斜。
民生銀行南京分行相關人士稱,盡管今年資金面很緊,但今年他們仍然壓縮了一部分大公司的信貸規模來支持中小企業。目前為止,他們銀行今年已經為中小企業投放了30多億貸款。截至9月末,江蘇銀行光單筆金額500萬以下的小微企業貸款已經發放了77.2億元,比去年高出了不少。還有工商銀行,今年至9月末也已經投放了中小企業貸款近170億元,和去年全年200億元的規模相比,今年對中小企業的支持力度也沒減。
從這些數據來看,對中小企業進行貸款規模上的傾斜,顯然是今年整個江蘇銀行業的一致做法。數據顯示,今年1-6月,江蘇省新增中小企業貸款2017.05億元,占全部企業貸款增量的85.6%,同比提高了13.5個百分點。6月末,江蘇省中小企業貸款余額23015.56億元,同比增長26.6%,高于全部貸款12.4個百分點。
額度仍然是“僧多粥少”
盡管目前中小企業的不良貸款率沒有上升,各家銀行也在大力支持中小企業發展,但記者在采訪過程中也了解到,一些銀行的中小企業貸款的逾期比去年明顯上升,擔保公司的代償從下半年開始也頻繁起來。
一家銀行相關負責人透露,今年以來,中小企業的不良貸款率沒有上升,但逾期明顯增多,每個月都有好幾千萬的逾期,需要銀行不斷去催收。“大多還是催收回來了。”另外,今年以來,尤其是下半年以來,擔保公司代償的明顯頻繁了起來,“也就是企業還不了款了,由提供擔保的擔保公司先代為償還,然后由擔保公司再去保全、追訴。這種現象最近也比較頻繁。”
一位銀行人士表示,和2008年遭遇的金融危機不一樣,2008年主要是外貿性行業及相關企業受到了影響,但今年國內外的情況都比較復雜,應該說今年中小企業遭遇的困難更大,并且,目前的銀行貸款傾斜政策雖然力度不小,但受制于銀行本身可用的資金額度和巨大的中小企業數量,從銀行拿到貸款,對很多中小企業來說,仍然很難。他擔心這種局面如果持續下去,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中小企業不得不求助于利息高得多的民間信貸,而一旦資金斷裂,就會出現大面積違約。一家銀行的相關人士透露,他們總行近期已經對鋼鐵貿易行業進行了預警,因為從事這一行業的很多是溫州人和福建人,該行近期基本停掉了這一行業的貸款投放。 快報記者 王海燕
不怕借錢給小老板的草根銀行
50萬以下貸款只需要“人品擔保”
19萬多戶私營企業,36萬多個體工商戶,民營經濟在蘇州的經濟體系中占有非常大的比重。然而,眾多的中小企業在發展中面臨著相同的融資難問題。 有專家認為,小微企業處于企業金字塔的最底部,它們的量最大,卻也最需要資金支持。在金融業集聚的蘇州,小微企業如何能突破融資難瓶頸,一向是個難點。
進軍蘇州半年多的泰隆銀行,卻偏偏喜歡給小微企業貸款,因此在業內也有“草根銀行”的美譽。短短數月,泰隆已服務過千戶客戶,累計提供了10多億元資金。泰隆銀行究竟怎樣為蘇州中小企業和個體工商戶服務?能否在經營和風險控制這兩者之間取得平衡?“草根銀行”的路徑能否復制?{page_break}
割第五茬韭菜
成立于1993年的浙江泰隆商業銀行,是一家專注于小微企業金融服務的商業銀行。今年3月,泰隆銀行進軍蘇州,這是該銀行的第7家分行,也是繼浙江、上海之后,在江蘇開設的第一家分行。
南京銀行 、上海銀行、中國民生銀行、韓國國民銀行、合作金庫銀行……泰隆銀行蘇州分行周邊有眾多國內外金融機構。泰隆銀行蘇州分行行長徐世標認為,“蘇州有19萬多戶私營企業,36萬多個體工商戶,但獲得銀行信貸服務的不足20%,所以還有40多萬戶小微企業沒有得到銀行服務,因此泰隆銀行在蘇州的市場空間非常大。”
泰隆銀行蘇州分行副行長施佳說,對于銀行來說,一般放貸500萬和50萬的審核程序和耗時差不多,于是很多銀行更愿意發放大額或長期的貸款,客戶經理也大多不愿去做小額、短期的貸款。企業有土地、廠房、設備,最容易從銀行貸到款,這如同割第一茬韭菜;貨品出去了,賬還沒收回,但銀行確定現金可以流回來,予以放貸,這是第二茬;通過擔保公司,交10%的保證金以及擔保費來貸款,又是一茬;第四茬便是有商標權、專利權等無形資產的,也容易貸款。然而,這四茬幾乎全是針對大中企業的。
“小微企業不具備上述條件,特別是剛成立的科技企業僅有電腦、辦公桌,在貸款上最容易被忽略掉。”施佳認為,小微企業的量最大,也最需要資金支持,“我們服務小微企業如同是割第五茬韭菜,看似這在撿芝麻,卻有無限商機。”在這樣的理念下,泰隆銀行甚至讓放貸業務進社區經營,“將零售業務批發做”,蘇州肉食品市場、橫塘裝飾城、蠡口家具城、常熟招商城……眾多老板成了泰隆銀行的穩定客戶。
小企業也講信用
泰隆銀行董事長王鈞認為,小企業窮一點,大企業富一點,銀行擔心給小企業房貸風險太大,這也可以理解。但是不是窮人不講信用,只有富人講信用呢?不是的。小企業的信用沒有想象中那么差。“誰愿意借了一次錢不還,把自己的名譽毀掉的?人其實都是講信用的,小企業也講信用,沒那么可怕,但你做的方式方法肯定和大企業不一樣。信息對稱的問題解決了,借款還要抵押嗎?多此一舉。”
對于中小企業沒有抵押物,風險難于控制的問題,泰隆銀行并不盲目,推出了“三品三表”的信貸調查手段。泰隆銀行蘇州分行副行長施佳說,該行放貸注重現場的調查和側面打聽得到的信息,經過“面對面”和“背對背”的了解,解決信息不對稱問題。“通過‘多眼’印證,把握客戶的人品、產品、物品,再通過水表、電表、海關報表,判斷客戶的生產經營情況。”
泰隆銀行蘇州分行剛開業時,有位客戶徐先生主動上門開戶,存了300萬,后來還介紹朋友開戶存下了600萬元。
不久,徐先生找到客戶經理王源想貸款30萬,王源調查發現,徐先生的擔保人實力雄厚,但周圍商家評價徐先生花錢大手大腳,還有很多欠錢不還的劣跡。“在泰隆三品三表的理念中,人品被放在第一位,具有一票否決權。”最終,王源堅定地拒絕與徐先生的合作。
今年5月,信貸經理王華珍到蘇州華東五金機電城拜訪市場商家,她來到“源發五金”店時,得知老板彭某需要一筆啟動資金。由于彭某已經抵押了自己的房產,沒有其他固定資產,店內存貨也不多,對于一個剛開始創業的個體經營者來說,更不可能有完善正規的財務報表,以上的條件限制使得他跑遍了附近的銀行也沒申請到貸款。{page_break}
但王華珍通過走訪彭某的供應
商和客戶了解到:彭某雖然剛開始做這個行業,但上下游渠道對他的評價都很高。特別是市場里的其他商戶,對彭某大為贊許。很快,彭某靠優秀的人品,從泰隆銀行貸到了30萬元。在貸后檢查中,王華珍發現這筆資金幫彭某成功啟動了生產。
貸款“人品擔保”
“靈活、高效、貼心、門檻低,對弱勢客戶強勢服務,這是我們銀行的最大特色,”泰隆銀行蘇州分行副行長施佳說, 該行的“三三制”奉行市場第一、客戶第一的理念,從根本上杜絕了小銀行規模、大銀行脾氣的工作作風。
所謂的“三三制”原則,即對老客戶辦理業務,經辦人員要保證半個工作日內完成;新客戶辦理業務,自申請提出之時(日)起保證三天以內完成貸與不貸的答復,對同意發放的貸款必須在三天內完成。各級審批人員對當天提交的貸款除需提交貸審委審議以外,實行審批三小時承諾制。對每天上午提交的貸款在下午上班前必須完成審批,對下午提交的貸款必須在當天全部審批完成。對于50萬元以下的小額貸款,要簡化流程,將信貸管理的環節前移、合并,確保對客戶的服務效率。
楊靖是浙江臺州人,大學畢業后來到蘇州蠡口家具城和父母一起做生意。在門面房、廠房租金逐年上漲的壓力下,楊靖想擴大廠房新增一條沙發生產線,卻遭遇了資金緊張的困境。楊靖告訴記者,以往,他和家人都是向親朋好友借錢周轉,不但欠人情還要付給他們高于銀行的利息。“也曾嘗試向多家銀行貸款,可我們在蘇州沒有房產,沒有可抵押物,結果一分錢都沒貸到,高利貸又不敢借,實在沒辦法。”
8月下旬,就在楊靖一籌莫展之際,他發現泰隆商業銀行蘇州分行信貸經理王玲敏經常在市場出現。在朋友的介紹下,楊靖與王玲敏取得了聯系。當天,王玲敏具體了解廠里的資產和運營情況,又走訪了楊靖提供的擔保人,第二天還在市場里找其他經銷商對楊靖一家進行了側面了解。經過多方調查,楊靖一家在市場里口碑不錯,他們的沙發廠經營穩定,提供的擔保人也符合擔保要求。在得到部門主管授權后,王玲敏迅速做好貸款材料,第三天就將為期半年的15萬元貸款打到了楊靖的賬戶上。泰隆銀行蘇州分行副行長施佳解釋說,50萬元以下相當于信用放貸。盡管要擔保,其實是用人品,沒有物質抵押的。如果要有抵押,那將會造成辦理手續繁瑣,客戶支付費用也要增加。
或許還是數據更能說明泰隆銀行為人稱道的草根性。截至目前,泰隆銀行已累計向小企業發放貸款30萬多筆、1600多億元,共扶持8萬多家小企業,直接間接創造了50多萬個就業崗位,幫助30多萬名失地農民、外來務工人員、下崗工人實現了勞動致富。{page_break}
民間借貸
借貸公司今年生意額翻番
老板稱借高利貸是飲鴆止渴
“在別人恐懼時,你要貪婪;而別人貪婪時,你要恐懼。”
民間借貸公司老總王敏(化名)把巴菲特的名言制成條幅掛在辦公室里,意在提醒自己牢記市場風險。但談起目前自己所從事的行業,王敏只能搖頭,“整個市場太瘋狂了,不僅多出了很多民間借貸公司,連一些老百姓也參與其中。”而民間借貸異常火爆的背后,折射出的則是中小企業貸款無門,轉求民間融資的窘境。
民間借貸公司業務翻番
“喂,借錢啊?需要多少?600萬!”這是今年3月中旬的一天中王敏接到的第4個電話,而這種業務量是以前沒有過的。
“實際上,從今年元旦過后,每天接到的借錢電話就開始多了起來,一天三四個不在話下,以前一天也就接個把個吧。”已經做了7年多民間借貸的王敏敏銳地感覺到整個行業在發生變化。在他去年的業績記錄里,每個月10單生意、每筆金額在100萬上下是正常水平,但今年上半年,平均每個月的業務量都超過了20單,而且企業動輒就要好幾百萬。“明顯能感覺到需要資金的企業多了,而且對資金的胃口更大。”
王敏還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往年第一個月銀行放貸開門紅的消息,在今年上半年變成了銀行控制放貸、企業借錢難的新聞。“說明作為借貸‘國家隊’的銀行已經不玩資金大放閘的游戲了,國家隊尚且如此,我們民間機構自然得更謹慎了。”從下半年開始,王敏已經開始有意識地控制業務量,把每個月的業績控制在去年相同水平。“拒絕了很多業務,但每天依然能接到借錢的電話。”
業務的繁忙讓整個行業資金“價格”水漲船高。王敏介紹,多數中小企業在借款時會先求助于小額貸款公司,小額貸款公司年息16%—18%的水平也比較容易被接受,只有那些等錢下鍋的企業才會給出更高的價格,以便從民間借貸公司處快速拿到錢。去年,整個行業的平均借款月息在7%左右,現在已經被抬到了10%—11%。“聽說南京還有直接給出借款月利7.8%的民間借貸公司在社會上吸收資金。存款人拿1萬塊錢去,被借用三個月,當場就可以先把三個月2340元的利息先領走,民間借貸公司轉手再將借來的錢貸給需要資金的企業。”王敏表示,以這種公司為例,借來的資金成本年息已達93.6%,這部分錢再轉借給企業,年利率要達到150%-200%,民間借貸公司才有錢賺。“由此可見整個行業的膨脹,以及一些企業融資成本之高,這么高的利息都要借,你想想小企業有多缺錢。”
借的錢多,占用時間長
除了業務量及企業借款額大幅上升外,資金占用時間明顯延長,也是王敏最直觀的感受。“去年的時候,資金平均占用時間是25天,超過1個月的企業并不多,但今年的平均水平已達到了50天。”王敏介紹,自己今年的業務中,占款時間最長的已7個月有余,時間最短的也超過了1個月。“主要原因是放貸規模緊縮后,資金緊張的企業向銀行貸款要排隊,而且排隊等待的時間不確定。”王敏舉例,某企業去年10月左右通過了銀行的貸款批復,但銀行放貸收緊后,企業并不能立即拿到資金,而是要排隊。但在排隊的這一段時間,企業已無米下鍋,只能先向民間借貸公司拆借應急。
“企業原本估計一個月就能拿到銀行貸款,所以向民間借貸公司借一個月,但實際情況是銀行排隊要排三四個月,而且即便排到了,下款額也只有預先貸款總額的80%左右,企業占用民間借貸公司資金的時間就被動延長了。”
王敏表示,外界將民間借貸單純等同于高利貸的看法太過片面,民間借貸公司中確實存在放高利貸的現象,但也有一些公司給出的借貸成本是在國家法律保護范圍之內的。“國家規定,高于國家法定貸款利率4倍的放貸是不受保護的。國家目前一年期貸款年利率為6.56%,所以年利率低于26.24%的民間借貸公司都算合法的。”他表示,非高利貸性質的民間借貸同銀行一樣,也需要抵押,民間借貸公司只對那些風險高的企業收比較高的利息。{page_break}
不借等死,借高利貸找死
實際上,能從民間借貸公司以不高于國家法定利率4倍的成本借到錢的企業,都已經算做幸運兒了。在王敏接觸到的企業中,很多連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夠不著。“一些企業沒有固定資產抵押,或是受到國家宏觀調控,或者整個行業屬于被淘汰的夕陽行業,這類企業我們是不貸的。”在銀行貸款、上市融資、小額貸款公司、民間借貸公司等渠道均被封死后,仍急需用錢的企業只剩下最后一個鋌而走險的選項:純粹的高利貸。
“純粹的高利貸,那個成本就不得了了。”王敏介紹,高利貸的成本一般是月息30%,企業要借100萬,高利貸方在放錢時先扣下30萬,企業只能拿到70萬現金,第二個月則要交出60萬的利息。
“高利貸完全就是黑社會性質的了,貸出方會派人天天盯著借款人,借款人一旦還不了錢就要遭受辱罵、毆打等暴力行為。”在王敏看來,那些企業主之所以會采用高利貸這種飲鴆止渴的做法,是因為他們也在博。
“被迫走上高利貸的企業,如果不借款,是等死,而借了,則是找死。王敏說,只有借到的高利貸資金恰好發揮了救火功能,而且馬上又找到新資金還上了高利貸,企業的的殊死一搏有價值,那些借高利貸的企業家都是在博這種可能。”王敏介紹,能博對的可能性很小,多數的情況是企業還不起錢了,借款人被逼跑路,“就像溫州那些跑路的老板一樣”。
看似暴利的行業,王敏已感到絲絲涼意。實際上,民間借貸只是他的副業,他另有龐大的實業基礎。“我只是把民間借貸公司當做一個蓄水池,把從實業中賺到的錢放到民間借貸這個池子中來,以實現資本價值的最大化。”但從今年以來,不斷有從股市或樓市中抽身的個人找到王敏,希望將錢借給他,只要給出稍高于銀行的存款利率就行。
“民間借貸六七年來,我一直求穩,自己的資金,平均年息20%出頭就滿足。但整個行業顯然已瘋狂,這么高的成本,有幾個借錢做實業的公司能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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