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北極光鄧鋒：科技投資賽道夠寬，VC要做耐心的資本

9月的最后一個工作日，網絡安全山石網科在科創板掛牌交易。按照10月9日的收盤價計算，山石網科的市值接近80億元人民幣。

山石網科從成立到上市走過了13年，背后還有一家陪伴12年有余的機構投資方——北極光創投。

山石網科是北極光創投第一期基金的項目，也是繼安集科技、沃爾德首批登陸科創板之后，北極光創投的第三家科創板上市企業。

北極光創投創始人、董事總經理鄧鋒與山石網科聯合創始人、董事長羅東平相識于上世紀90年代。鄧鋒是NetScreen的創始人，羅東平作為核心創始團隊成員參與了NetScreen的創業和成長歷程。

“他們是NetScreen時期的戰友，也是我終生的朋友。”2007年，鄧鋒在北極光創投的投委會上堅持了對山石網科的投資決策，成為山石網科的第一家外部投資機構。

到2011年山石網科進行2700萬美元的C輪融資時，公司估值較北極光投資時就已有五倍的增長。如今，北極光創投最初的1500萬美元已經通過老股退出實現數倍現金回報，在企業上市后仍持有超過17.6億元未兌付的賬面回報。

山石網科創始團隊回到國內服務本土客戶后并非一帆風順，他們在成立之初一度仍以硅谷文化管理企業、經營客戶，也親歷過國內網絡安全領域劣幣驅逐良幣的蠻荒時代。

參與和見證了山石網科十余年的成長，鄧鋒的喜悅溢于言表，他說，“我們不會到（解禁）期就賣掉，這類企業的后勁特別大，上市只是公司的里程碑之一。”

投資NetScreen系創業

山石網科成立于2006年，五位前NetScreen工程師整裝從硅谷回到中國，一頭扎入到網絡安全領域。

羅東平一次接待清華校友時表示，NetScreen的成功給了華人工程師很強的心理支撐。“我后來一直認為，跟隨鄧鋒師兄的創業經歷賦予了我們一筆巨大的精神財富。”

和很多NetScreen創始團隊成員一樣，羅東平畢業于清華大學。他1983年入學，在清華讀完本科、研究生，短暫工作后赴美國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攻讀電子工程碩士學位。

NetScreen是華人工程師在硅谷創業的標桿式存在。《彎曲評論》創始人陳懷臨在2000年底加入NetScreen，他曾在微博撰文《NetScreen的往事》寫到，“NetScreen是中國工程師在硅谷第一次以集體的形式在主流系統設備市場沖鋒的一次。”

NetScreen成立四年即登陸納斯達克資本市場，后在2004年被Juniper以42億美元的價格收購。這相當于同期新浪、網易和搜狐三大門戶的市值總和，這時，阿里巴巴剛獲軟銀等四家資方的投資、百度正要引進谷歌的戰略投資、騰訊港交所上市正箭在弦上。

以2005年為始點，NetScreen的核心團隊成員紛紛開啟新的職業征程：尼爾·祖克(Nir Zuk)和毛宇明成立了Palo Alto Networks 、劉長明帶隊創辦艾諾威科技（Aerohive Networks）、童建和羅東平等回國創立了山石網科（Hillstone）。

NetScreen系創業企業中，山石網科、艾諾威科技、Shape Security、ServiceWall等都獲得了北極光創投的投資。

鄧鋒不否認對山石網科的投資有感性因素在，他清楚明白，當時的山石團隊需要時間去理解中國本土市場，也做了和團隊共同“交學費”的心理準備。

從財務數據上看，山石網科2018年的營業收入達到5.66億元，凈利潤為7218萬元，上市當天的市值超過80億元。北極光創投無意在禁售期結束后迅速退出，在鄧鋒看來，網絡安全是前景可期的常青行業，上市僅僅是山石網科發展路上的重要節點之一。

在鎖定期后仍長期持有項目股份的在VC行業是少數派的行為，在北極光創投卻不是個例。

2015年底，中科創達在深交所創業板掛牌，發行價為23.27元。三年過后，中科創達的股價已經上漲59%達到36.93元，北極光創投仍未進行大規模減持、鄧鋒也還在公司董事會上。

鐘情技術信仰者

2005是中國VC行業的重要年份，包括紅杉中國、藍馳創投中國都是在這一年成立，Accel Partner 和 IDG資本（時為“IDG VC”）合作了中國成長基金。

也是在這一年，鄧鋒從硅谷回到北京，身份從工程師轉變為風險投資人，公司的第一間辦公室落地在清華科技園科技大廈。

成立北極光創投之前，鄧鋒接到多家硅谷VC機構邀請，與他們合作成立中國基金。鄧鋒選擇了難度更高的方式，以獨立的基金品牌進行投資。這期基金得到來自LP Greylock Partners、NEA、普林斯頓大學基金會等頂級美國機構投資人的支持。

NetScreen在上市之前曾獲得Sequoia Capital、 Spectrum Equity 、Capital Guardian Funds、GE Capital等老牌機構的支持，鄧鋒自然了解風險投資對創業者和創業環境的價值所在。北極光創投成立后，也將重點放在了對科技初創企業的支持上。

梳理北極光創投的投資組合可以發現，這家以科技和早期著稱的投資機構在一期基金時只投資了漢庭酒店一個消費項目，二期基金投資的消費類項目也只有酷我和百合網。時至今日，從投資案例數量來看，企業級服務仍在投資組合中占據最大比例。

山石網科是典型的創新型高科技公司，成立以來一直專注于網絡安全領域前沿技術的創新。羅東平如此描述認識的北極光創投和鄧鋒：“我們是技術的信仰者，北極光一直和我們這群人在一起。VC支持企業五年、七年的并不少，他們已經支持了我們12年。”

回望過去十年，中國企業級服務的市場規模不斷增大，商業環境的發展也讓好產品有機會脫穎而出。

這樣市場環境中，北極光創投判斷市場規模、創始團隊、創新壁壘這三大通用創業要素的基礎上，還在技術服務領域細化出“一個市場、三個產品、九個技術”的理論。

“一個市場是指一類的客戶，服務好他們需要三個產品，在背后會涉及到九個技術來支撐。很多創業者弄反了，認為自己的技術足夠強，可以僅以此做出多個產品服務不同領域的客戶。”鄧鋒介紹說。

耐心的資本

山石網科是北極光創投一期基金的項目，也是同期基金的少數未退出項目之一。這期基金成立于2005年10月，規模為1.22億美元，投資的項目包括漢庭酒店、展訊科技、紅孩子、山石科技、艾諾威等。

NetScreen從成立到上市用了四年時間。鄧鋒知道中國的網絡安全市場還在發展初期，公司要登陸資本市場會需要更多時間。

鄧鋒以為也許要六年，最終用了整整12年。山石網科在早些年的上市目的地是放在納斯達克，2015年戰略新興板推出后即決定回歸境內資本市場。數年的期待后，公司在科創板上市，完成又一個里程碑。

總結對山石網科的投資，鄧鋒說：“科技投資需要有耐心的資本。這個跑道足夠寬足夠長，只要你沉得住氣，就能迎來好的回報。”

過去的15年中，北極光創投“科技、早期”的定位一直未有變化。如今，他們仍持守著對早期投資的專注，“今天投下去的項目，市場爆發可能要五年之后。等大浪到再去投資？Too late，抱歉。”

根據過往投資數據，北極光創投近八成的項目都是A輪及以前，在山石網科、APUS、中科創達、燃石醫學、安集微電子、宏杉科技等項目中都是最早的機構投資方。

北極光創投堅守早期的底氣在于背后的長線資本，他們的LP出資悉數來自包括大學捐贈基金、養老基金、基金會在內的長期機構投資人。

美元機構LP能夠接受長達14年甚至更久的基金期限，這讓GP團隊能夠有更多的時間陪伴企業成長；對于LP們來說，GP團隊在基金延長期內不收取管理費，可以既定資金成本獲得更高的投資回報。

北極光創投的特別之處還在于鄧鋒和團隊在財務回報之外的追求，比如鄧鋒以個人身份對未來科學大獎的支持、支持西湖大學創校、將在兆易創新項目上的投資所得捐贈給母校清華大學，北極光創投團隊自2007年發起VC/PE Trek，每年從七所世界頂級商學院中選拔50位有志加入VC/PE行業的高材生與中國的投資機構對談，還從2009年開始歷屆清華公益創業大賽的支持等等。

“賺錢是越多越好么？不見得。早期投資是雪中送炭不是錦上添花，能帶來更多的精神愉悅。”鄧鋒說，他更愿意在大浪到來之前就和優秀創業者們并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