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之地》:當夕陽模糊了伊甸
詩淼/文
在人跡罕至的北馬其頓山區,有一位留守的養蜂人哈提茲,照料年歲已高的半盲母親和呵護蜂巢是她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兩件事情。從一出場,哈提茲便總是身著一件黃色上衣,戴著花朵圖案的頭巾。不知是否有意而為,這個質樸的養蜂人把蜜蜂的顏色和養料裝飾在自己身上,無時不刻顯示著自己對它們的親近和喜愛。直到有一天,游牧的薩姆家族帶著他們的拖車和牛群來到哈提茲所處的蜂蜜之地,成為她暫時的鄰居。紀錄片《蜂蜜之地》中更具體和曲折的情節自此逐漸展開……
《蜂蜜之地》。資料圖
善良的哈提茲接納了這個打破寧靜的家庭,她和孩子們互動和游戲,向作為一家之主的侯賽因傳授養蜂的技藝和理念。可惜的是,無私和不求回報最容易被辜負,大自然和哈提茲的遭遇都驗證了這一點。短暫的和睦相處之后,是一連串的紛爭。在一個商人來向侯賽因求購大量蜂蜜后,這個男人的逐利之心和暴躁的脾氣便顯現無遺。他迅速違背了哈提茲堅守的原則,即只取一半、給蜜蜂們留一半。
影片的兩位導演透露,他們原本只計劃拍攝一部短片,記錄哈提茲的日常狀態和她周邊的生態環境,但隔壁一家的出現在影響了哈提茲的生活的同時,也改變了影片的內容走向。《蜂蜜之地》如同一部慢調的劇情片,布滿細碎的溫情,也時常出現分歧和矛盾。
《蜂蜜之地》可謂是去年全年電影節和頒獎禮上最不容易忽視的紀錄片。自年初在美國的圣丹斯電影節上斬獲世界電影單元的紀錄片評審團大獎,《蜂蜜之地》便開始了成功的電影節巡游,并在頒獎季的最后一站,也就是新近的奧斯卡金像獎上,破天荒地同時拿到最佳國際電影和最佳紀錄長片的提名。這個發生在北馬其頓偏僻土地上的養蜂人故事,實則濃縮和折射著當下全人類的共同處境。人類的消費和需求讓自然的每一寸空間都深受影響,沒有哪個被悉心呵護的小世界能逃過由資本控制的經濟體系。
全球變暖、環境污染、對自然資源的過度開發、生態多樣性的破壞等等地球人正在經歷的環境問題都在哈提茲和薩姆一家的對比下凸顯出來。我們數次看到哈提茲在自己的小屋和母親分享食物和水果,而影片給到隔壁一家的吃飯鏡頭則是商人給他們帶來了豐富的食物,在無所顧忌地享受后,父親侯賽因便無法拒絕他所提出的蜂蜜交易。
哈提茲小心翼翼地爬上河邊的大樹,查看蜂巢情況時還會輕輕吟唱。而后侯賽因在商人慫恿下,拿電鋸砍斷了樹枝,破壞了蜜蜂們的藏身之處。薩姆家的卡車開過正在徒步行走的哈提茲,掀起一陣塵土。和母親相依為命的哈提茲始終用手呵護和打理自己的蜂箱,她孤獨而真誠,慢條斯理又樂在其中。她沒能組建自己的家庭,這意味著她的養蜂手藝后繼無人,但她從不攫取蜜蜂的辛勤產物。在侯賽因帶來了機器和兒童之后,她悉心呵護的穩態被迅速打破,蜂巢被裝進許多鐵皮盒子,孩子們則被當作勞動力,成全著父輩的貪婪和自私。
在這片蜂蜜之地,蜜蜂們也各有命運。片中對于蜜蜂的特寫鏡頭不算太多卻頗具深意。哈提茲會用一片綠葉輕輕挑起落入水中的蜜蜂,而鄰居家的婦人只是機械地轉動機器,蜜蜂被卷入成股下落的蜂蜜,隨即消失不見。蜜蜂間的關系也是人與人的關系的一種反映。在另外一個鏡頭中,兩只蜜蜂相互纏斗直至一方再也無法起飛。不久后我們得知,看似相近的蜜蜂實則分屬不同的集體,哈提茲的蜂群遭遇攻擊,誘因便是鄰居過度采蜜。
除了蜜蜂,還有各種動物生活在哈提茲身邊。狼群在夜間用呼嚎傳遞危險,烏龜想要離開干旱的水池,牛群的幼崽剛生下就面臨疾病和死亡……在攝影機敏銳的捕捉和后期剪輯的精妙配合下,烏龜和牛群成為喻體,貓狗被賦予人格,為影片的講述提供了更豐富的細節。
在影片的最后,鄰居離開、母親去世,哈提茲帶著她的狗再次攀上了山間的崖壁,去摘取在她保護下豐滿起來的蜂蜜。一人一狗坐在夕陽余暉之下,分享著新鮮采摘的美食。哈提茲讓我們相信這份美好是可以持續的,而落山的太陽則在殘酷地模糊著他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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